童玥剛清理完身上的油漆,身上穿的是一件臨時買來的白色長裙。
那裙子有些寬鬆,套在她身上肥肥大大,越發顯得骨骼瘦小,比平時更多一份柔美,又因為近日以來沉澱出的氣質,比以前多了一份堅韌。
看在眼裡,很有讓人把她弄碎的感覺。
顧銘生看著她。
他輕易來了欲望。
眼神像是進水的魚,帶著赤裸裸的不掩飾的舒服,「玥玥。」
她不回答,他再問一句,「想我沒有?」
男人的下頜線硬朗清晰,一身西服格外英挺,坐在他對面,又靠得這麼近,很難不蕩漾。
童玥移開視線,「顧銘生,你好好講話。」
她把他被告的事情通知他,繼而轉身去處理那個潑漆的人。
最後得知,這人是卓倩之前的男人之一,有關係的時候被卓倩搞走不少錢,最後他要和老婆離婚了,卻發現卓倩不要他了。
一個大男人,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哭。
應該是對卓倩真的付出了真心,所以才落得現在財破家亡的下場。
但他和他妻子結婚的時候,又何嘗沒有真心。
但他照樣出軌,轉頭又被卓倩弄成這樣。
童玥並不同情,「受害不是他行兇的理由,我們畫廊是接受了卓倩的投資,但這不代表,我們必須和她全權綁在一起。」
童玥讓警局的人公事公辦,「該傳喚傳喚,該要賠償要賠償,一切按照法律程序嚴格進行。」
「就是……」說到這裡,童玥看向顧銘生。
眼神已然帶上嘲諷,「就是不知道顧總怎麼想的,要是把卓倩牽扯進來,要看他舍不捨得了。」
「捨得。」顧銘生笑笑,「怎麼不捨得?」
他給了警局一個電話,「你們現在就可以聯繫卓倩。」
她的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但看在那雙眼睛的份上,他都當作沒發生,可現在……事情鬧到了童玥頭上,他不用考慮,也能做出取捨。
「顧總毫不猶豫地把卓倩丟掉的樣子,還真是和上次在我面前帶走卓倩,選擇放棄我的樣子如出一轍。
警官。」童玥再次提出訴求,「我被人名譽誹謗的事情,還請你們儘快處理,包括對顧銘生的懲罰,我也想看到實際進展。」
「我的事情不用等。」
顧銘生看著童玥,似笑非笑,「玥玥,我現在就可以承認你在訴求里說的一切,也可以給海城各家出一份澄清聲明,證明江知遙的惡行,說明你當時的無辜。
甚至,我還可以放出江知遙當初殺害奶奶的鐵證,都已經鬧大過,我不介意再把這件事鬧得更大。」
說著,他就吩咐郁吉,「去開一場新聞發布會。」
童玥一怔,「顧銘生!」
她下意識地想到這其中的商業邏輯,「你不怕顧氏股份跌停?!」
矜貴的男人肆意的笑,「你關心我?」
童玥掌心一緊,她說不出話。
原本,她只想讓顧銘生承認之後澄清,擺脫污名,可現在,顧銘生這樣重視,她反而微微不安,還是司念及時開口,「玥玥,你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這樣做是應該的。」
關鍵時刻,她不希望童玥心軟。
顧銘生姿態閒適,淡淡睨了她們一眼之後,看向郁吉,「郁吉,新聞發布會照常開。」
說著,他拿走了童玥進來警局之後的一切口述記錄,「玥玥,你也是當事人,一起?」
顧銘生這樣配合,童玥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個人太精明了,她怕稍有不慎,再次被他帶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不了。」童玥搖頭,「我在家看直播。」
現在的新聞發布會都會同步開設直播,主要是,「我們現在的關係本來就成了全城談資,再一起出現怕是更不合適。」
顧銘生笑笑,「你說的有道理。」
他最後睨她一眼,「那我送你和司念回家,這樣總可以吧?」
畫廊那邊已經派了專業人士過去清麗,現在再等下去也沒有用,還是要等清理結束之後,再找一天時間重新開業。
明天就要去京都徐家,童玥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
並且從畫廊出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幅畫。
畫像巨大,這樣拿著不方便。
童玥答應了,「好。」
她問心無愧,和他坐一輛車也不會心虛,更何況,這次是先把她送下,最後送的司念。
整個過程,她和顧銘生就沒有單獨接觸。
等回到家,童玥打開手機,等待顧名聲說的新聞發布會。
他沒有食言。
一個小時後,他穿著一身妥帖的手工西服站在發布會中間侃侃而談。
這次,不論是誰問他什麼樣的問題,只要是和童玥和江知遙有關的,他知無不答。
一場發布會看下來。
充分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甚至就連港媒那邊,都有了動靜,一直在轉播這場充滿娛樂和八卦性質的新聞發布會。
當然,商業的過度八卦,會直接轉化為股票的下跌。
尤其是顧銘生拿著證據,親手指控前妻殺害奶奶,這樣的醜聞原本都是想著自家捂著,只有顧銘生迫不及待地往外抖。
一時間,顧家大亂。
等他到家的時候,顧承燁已經拿著家法在等他。
這一場面,同樣被郁吉直播下來。
當然,他沒有直播給所有人,而是只直播給童玥自己。
童玥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被打,又一句不肯認錯的男人,急得額頭起了汗,與此同時,就連很多人打來的道歉電話她也沒有接聽。
身份有了。
澄清有了。
實力也有了。
後面的事情和畫廊的發展是水到渠成的事,甚至,因為大家的愧疚和刻意彌補,基本不需要試營業,畫廊就能憑藉銷售額達到她們想要的正式營業的效果。
就在剛剛,司念已經打電話通知她,「玥玥,我們畫廊目前存在的畫,已經全部售空。」
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
童玥關了直播。
「顧銘生開這家新聞發布會最重要的心思,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
「他在將計就計,用這種自毀八千的方式給我們的畫廊增加最大知名度。」
童玥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頓了頓,她又道,「但是沒有他,我們就做不起來了嗎?」
「念念,原本,我們循規蹈矩,用實力說話,也遲早能夠達到今天的業績。」
「顧銘生這麼做,無非就是一條……他想逼我就範,用同情心來出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