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周公子沒來,就連他身邊的佟公子也沒來,只是讓青袍衛送了一張帖子來。」
「什麼帖子?」沈宏方皺眉。
羅盛就將手中的帖子,呈給了沈宏方。
紅色帖子極為喜慶,上面一個大大的毒字,是異常顯眼的碧綠色。
沈宏方看著這紅綠配色,不由得一陣眼睛疼,遂急忙打開帖子看去,只見上面一行字,曰:「毒字一號二不解三不得,違者紅情綠意貼追緝,懲之!」
懲之?
他們要如何懲?
沈宏方問道:「就沒有留下什麼話來?」
「沒有。那名青袍衛只說,是宸陽侯的吩咐,讓他把這張帖子給侯爺送來。」
沈宏方沉默了一瞬,再看了一眼帖子,不由得又是一陣眼睛疼。
紅情綠意貼……
紅綠配倒是真的,情和意他可沒看出來。
沈宏方發覺自己此時異常的清醒,居然還有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遂放下念頭起身往外走去。
眼見沈宏方去的方向,竟是沈凌欣的院子,羅盛不由得問道:「侯爺這是要做什麼?」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聞言,羅盛驚詫到腳下拌蒜,踉蹌了一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他沒有聽說過,誰會自動和主動送上門去,讓人懲罰自己的!
侯爺莫不是毒性發作,頭腦不清醒了?
在羅盛驚疑不定之時,沈宏方已然來到了沈凌欣的院子門口。
沈宏方其實是想讓毒字一號,再給他診一次脈,看看先前的奇異症狀,是不是中了毒,否則他是斷然不會自動送上門的。
只見,門口處站著一人,不是青袍衛,更不是金玥。
「佟公子為何站在此處?」羅盛問道。
先前給侯爺解毒的正是此人,他當然是認得的。
而做了易容的斂秋,看著眼前的沈宏方與羅盛二人,心中不由得對自家姑娘的敬佩之情更添幾分,姑娘一早就料定沈宏方會主動送上門來。
「自是在等文順侯。」斂秋笑著,很是隨性地衝著沈宏方略微一拱手。
「佟公子怎知本侯會來?」
「收到我家公子的紅情綠意貼,文順侯又豈會不來?」
「若非本侯還有一事相求,未必會來。」
斂秋再笑:「看來文順侯臨出門前,未曾照過銅鏡。」
「佟公子什麼意思?」沈宏方皺了眉,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在說他沒有自知之明?
「文順侯切莫誤會。我只是想告訴文順侯,接到我家公子的紅情綠意貼,就是受到懲罰之時。」說著,斂秋伸手一指羅盛,「勞煩你來告訴文順侯,我為何要他照一照銅鏡。」
沈宏方眉頭更皺,疑惑地看向羅盛,卻見羅盛面色很是難看。
「侯爺,您面色青黑,嘴唇也是發黑,怕是……」
一旁的斂秋笑道:「一點小毒,略施懲戒而已,要不了文順侯的性命,文順侯無須太過擔憂。」
「你……」說話間,沈宏方已然站立不住,踉蹌著往後倒去,被羅盛一把扶住。
「文順侯是想問,我家公子何時下的毒?毒就在那張紅情綠意貼上。」
「他……」沈宏方艱難地指了羅盛。
「文順侯是想說,他也碰過紅情綠意貼,怎麼沒中毒?我家公子的毒術出神入化,自是想讓何人中毒,何人就會中毒,萬不會殃及無辜。文順侯可明白了?」
斂秋極為好心地為沈宏方解惑,卻沒有告訴沈宏方事實的真相。
真相其實是毒並非單獨下在了那張紅情綠意貼上。
紅情綠意貼上有一種提神醒腦的藥粉,加上斂秋先前拱手之時,悄無聲息灑在沈宏方身上的粉末,二者合而為毒,所以只有二者全都接觸了的沈宏方中毒,送去帖子的青袍衛,與碰觸過帖子的羅盛,都不曾中毒。
沈宏方哪裡想得到,他送上門來的舉動,才讓自己中毒受罪?
他只知道此時自己身上,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又仿佛有一根羽毛,在他的腳底、心底撓著,奇癢難耐!
他想撓,偏生全身無力,一句話說不出,連一根手指都難以挪動,更不要說去撓癢了。
這種似是酷刑一般的奇癢,使得沈宏方瞬間汗透衣襟,雙眼一翻就暈厥了過去。
「侯爺!」
羅盛驚喊一聲,然後就把沈宏方給喊醒了過來,他不由得面上一喜,卻不知沈宏方哪裡是他喊醒的,分明是被那股奇癢給生生癢醒過來的!
沈宏方只覺得過了幾個時辰那麼久,那股奇癢才稍稍有所緩解,而全身無力的症狀,更是在慢慢消失。
「佟、佟公子……」沈宏方拼力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來。
斂秋含笑問道:「想要解毒?」
「是。」
「好說。」斂秋緩步接近沈宏方,「我家公子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文順侯已然知錯,想要解了這毒性,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
「不過什麼,佟公子但講無妨。」身上的力氣漸漸恢復,沈宏方說話越發順溜。
「五萬兩銀子拿來,此毒立時可解。」
「五萬兩!」羅盛倒吸一口涼氣,很想說你怎麼不去搶!
斂秋看出了他的言語間的未盡之意,當下笑道:「若是文順侯拿不出這些銀兩也無妨,不過是毒性每日此時此刻,再發作一次而已。相信文順侯已經挺過去一次,後面毒性發作的再厲害,文順侯也能挺過去。」
每日發作一次,而對方的那句發作的再厲害,是不是意味著一次比一次嚴重?
想到這個可能性,沈宏方當即白了臉色。
今次這遭,他就感覺險些沒了命,若是一次比一次嚴重,他當真能挺過去嗎?
可是五萬兩並非一個小數目……
忽地想到對方先前的一句話——要不了文順侯的性命,沈宏方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看來文順侯是捨命不舍財啊!那也好說。」斂秋還是一副極為好脾氣的模樣,「只不過呢……」
「又只不過什麼?」羅盛險些嚷嚷起來,上次他怎麼沒發覺這個佟公子如此的囉嗦與可惡?
斂秋不以為忤,只慢悠悠地說出一番話來,頓時令沈宏方大驚失色,幾乎是哭著喊著的求懇斂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