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非記憶中的童年露天電影,是一面影布、一台放映機、一束光,以及操場上烏泱泱的人群。【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白河村的男女老少都聚在了小學門前的操場上。
有時還有附近幾個村子聞訊趕來的人,大多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和小孩。
他們打著個手電筒,拿著個小板凳,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結伴而來。
來的遲的找不到好位置,坐得遠了看不清畫面。
他們便跑到幕布後面去,有些則乾脆爬到附近的樹上去。
電影一般要到七點鐘才會開始放映。
而等不及的大家總是來得很早,急切地盯著那白色幕布焦急地等待。
放映師傅一走到放映機前,操場上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操作。
放映機一開,一道白色的光投射到影布上。
不是第一次看電影的小孩都知道,如果他們站在光束前,或者拿什麼東西放到光束里,都會被投影到幕布上。
經常會有調皮的小孩故意在放映機前跑動。
或是用手在光束里做出各種動物的影子,幕布上便會出現展翅飛翔的老鷹,遊走的蛇,趴著的小狗……
「校長來了。」
「你班主任坐在你後面看著呢。」
放映師傅只要說兩句話,一幫搗蛋的小孩馬上乖乖坐好。
校長和學校的很多老師都是村裡的,他們也會來看電影。
那時候的學生還是比較怕老師的。
等光調好了,放映師傅會把電影膠捲盤掛在膠捲支撐架的一端,另一端掛了個空的膠捲盤。
電影膠捲從這個盤卷到那個空盤,通過放映機燈光把膠片畫面投送到白色的幕布上。
坐得近的人能聽到膠捲轉動的聲音。
在小孩子看來,就是兩個輪子轉啊轉,幕布上就可以看到電影了。
蔣非和小夥伴們小時候覺得這可神奇了。
一部電影大概有四卷膠捲,一卷放完了,放映師傅會把它取下來,換上另外一卷。
中間需要幾分鐘的時間,要去上廁所的、買小零食的,都會抓緊時間跑著去。
每次看電影,蔣非和小夥伴最喜歡買的零食是向日葵瓜子。
那時,小賣部的向日葵瓜子是論杯賣的。
一毛錢一杯,直接讓老闆倒在手心,或者口袋裡。
杯子是一個小茶杯。
很多時候老闆的手很穩,盛得不多不少,剛好平著杯口。
但偶爾會遇到老闆心情好的時候,倒的一杯瓜子能滿得溢出來。
碰上這種好事的小朋友,能開心上一天。
他們買上兩三毛錢的瓜子裝在兜里,一邊看電影一邊嗑,可高興,可有趣了。
至於看的電影放的是什麼內容,蔣非已經記不清了。
但記得大多是戰爭片。
每每放到精彩的地方,他們都在幕布前看得很激動,恨不能衝進屏幕幫忙打倒敵人。
幕布是掛在兩根竹竿上的。
如果風比較大,幕布會被吹得擺動起來,上面的影像也會一抖一抖的,人物動作看不清楚、變形、重疊在一起。
他們最討厭的就是看到精彩處,忽然來一陣大風。
電影一般在九點多結束。
大家還捨不得散場,湊在一塊說著剛才電影裡的劇情,看放映師傅收了幕布和各種機器。
等放映師傅收拾完,帶著機器騎自行車離開了,大家才散場。
夜色下,一道道手電筒的光束劃破漆黑的村子。
對於晚上沒什麼娛樂活動,家家戶戶都早早關燈睡覺的村子來說,這是難得的熱鬧。
後來,村里放露天電影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蔣非讀初中的時候,看電影都是學校組織到電影院去觀看有教育意義的影片。
他記得電影院又小又破,放的教育片也不愛看。
他們都是能躲就躲,不願意去看。
村里不再放露天電影了,看露天電影這事成了他們的一個美好回憶。
蔣非有好長時間沒有想起過這些事情了。
他在網上下單買了投影儀和帶支架的可移動幕布。
蔣非有幾次在小木屋裡用手機看電影時,還在想著該買一個投影儀了。
他之前選了幾款放在購物車裡,打算有時間再好好對比挑選一下的。
放著放著就忘了。
買不是急需的東西容易拖延。
一變成急需了,蔣非的拖延症、選擇困難症都好了,很快在相中的幾款里挑了一個合適的。
選擇帶支架的可移動幕布套餐,下單支付,搞定。
蔣非放下手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倒了一杯用黃皮泡的水來喝。
他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大雨「嘩嘩」地下著。
雨滴打在院子裡的桃樹和桂花樹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來,黑煤球,奶牛,奶虎,你們在這根線後面站好,不可以偷跑。」
星星拿粉筆在地上劃了一條橫線,讓三隻貓咪排排站。
她手上拿著一個毛線球,對三隻說道:「我拋出去之後,你們才可以跑著去追。」
「誰第一個追上,誰就贏了,累計贏五次,我就獎勵一根小魚乾。」
「聽明白規則沒有?」星星問道。
「喵~喵~喵~」
星星拋出手中的毛線團,三隻貓咪像離弦的箭一般,飛速沖了出去。
「第一局,黑煤球贏了。」
「奶牛,你踩線偷跑,記你犯規一次,犯規三次你就出局,不能參加比賽了。」
「第二局,奶牛贏了。」
「奶虎,你故意撞了黑煤球,這要不要算犯規呢?」
「算了,這個不算犯規,是競爭的一部分。」
「第三局,……」
蔣非端著水杯看女兒和三隻貓咪玩耍。
他發現女兒是個「隨性」的裁判。
星星好幾次玩著玩著就記不清自己前面說的規則了,前後矛盾,又時不時加些新的規則進去。
不過,貓咪不介意就行。
反正蔣非瞧著女兒和三隻貓咪都玩得挺開心的。
黑貓和另外兩隻貓咪的關係總算和諧了起來。
三隻都待在家裡時,願意一塊玩兒,有時還會結伴出門。
陳小梅、蔣非和星星看到黑貓態度的轉變,確定它前一段時間的異常行為,都是因為他們對待它們的不同態度和行為引起的。
他們之前沒有想到黑貓會吃自己叼回來的兩隻崽子的醋。
但蔣非後面一想,又覺得這很正常。
他不知道兩隻小貓是不是黑貓的崽子。
想來黑貓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母貓發情期會跟不同的公貓交配,一窩出來的小貓崽還可能有不同的貓爸。
誰也說不準小貓崽的貓爸是哪只。
黑貓當時會叼它們回來,最大的可能是兩隻的貓媽媽不在了。
它把兩隻救了回來。
在動物界,不少動物有護崽的行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崽,它們會下意識去保護幼小的崽。
但當崽子長大,動物就不會再對它們有保護的意識了。
母貓對待自己生出來的小貓也是一樣的。
小貓長大到能獨立的時候,母貓會驅趕它們,讓它們獨立去生活。
兩隻小貓剛到家裡那段時間,黑貓對它們的態度還是很友善的。
蔣非仔細想了想,是兩隻小貓日漸長大,能獨自出門去耍開始,黑貓才不太願意回來的。
肯定是從那時開始,黑貓就把它們當爭寵對手了。
好在他們及時發現了問題,經過一段時間的平衡,三隻能和諧友好相處了。
「好了,今天的比賽到此結束。」
「黑煤球,奶牛,奶虎,你們的表現都很棒,各獎勵你們兩根小魚乾哈。」
星星拿著小魚乾獎勵給三隻貓咪吃。
「汪汪~」
一直趴在地板上圍觀的狗子看到貓咪吃上了零食,趕緊湊到星星面前刷存在感。
「球球的表現也很棒,獎勵你一根火腿腸好了。」
星星說著,跑去打開狗子的零食箱,翻出一包火腿腸。
她撕開包裝,球球一口咬下半根。
三隻貓咪吃完了小魚乾,都湊了過來,一隻咬下一口。
星星看狗子和貓咪吃得香,看著手裡剩下的一截,她從另一端咬下了一小口。
狗子、三隻貓咪和蔣非都看了過去。
星星嚼了幾下,咽了下去,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就吃一點點嘗嘗味道。」
「什麼味道?」蔣非好奇地問道。
那火腿腸是買給球球的零食,專門買的狗狗零食,跟他們吃的成分不一樣。
「吃起來有點腥,但挺香的。」
星星拿著剩下的一小截,問道:「爸爸,你要不要嘗一下?」
「謝謝,不用。」蔣非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球球趕緊把星星拿在手上的火腿腸吃完,貓咪搶著吃就算了,人也跟它搶。
球球覺得自己太難了。
大雨連著下了一個多小時,雨勢漸小,慢慢變成小雨淅淅瀝瀝地一直下著。
在連著十幾天的高溫酷熱天氣後,來這麼一場大雨,感覺特別舒服。
大雨帶走了燥熱,周身的空氣都變得涼爽起來。
蔣非撐著傘往山上走去,微風吹在身上涼絲絲的。
聽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雨滴落在樹葉上滴滴答答的聲音。
蔣非覺得很愜意。
樹木和小草可以咕冬咕冬地喝水喝個飽。
他想,它們此時也是愜意的吧。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半夜,停了幾個小時,早晨又下了起來。
連著幾天,雨都是下下停停,時而大,時而小,時而停。
……
蔣非早上起來,拉開窗簾一看,又是下雨的一天。
如牛毛的細雨無聲無息地飄灑著。
這是連續下雨的第四天,蔣非吃完早餐,提了飼料去鱉塘。
遇到連綿陰雨的天氣,甲魚吃的比上個星期少一些。
這是正常的現象,蔣非減少了投餵的量。
甲魚既貪食又耐餓,一次進食後很長時間不吃東西,也不會死亡。
外塘養殖的甲魚,遇到惡劣的天氣,會減少進食,甚至停止進食。
餵完甲魚,蔣非接到了蔣雨晴打來的電話。
蔣雨晴到採摘園裡上班,發現兩隻金絲雀的狀態不太對勁,蔫蔫的。
兩隻金絲雀都趴在木屋客廳的桌子上,她餵食物給它們,它們一點兒都不吃。
不管她怎麼逗它們,它們也不理會。
蔣雨晴擔心它們是生病了,馬上打了電話告訴蔣非。
蔣非趕緊去了採摘園,如蔣雨晴所說,兩隻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看到他過來,它們勉強提起了點精神,撲棱著翅膀飛到他的肩膀上。
「小金,小雀,你們哪裡不舒服?」
蔣非伸手按住兩隻的爪子,把它們放到手掌上。
他一邊問著一邊用動物親和力去感知兩隻金絲雀的情況。
感知完,蔣非對著它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逗了它們一番。
「非哥,小金和小雀早上不肯吃一點兒東西,要不要找獸醫看看?」
蔣雨晴擔憂地看著它們,又問道:「獸醫會看鳥兒的病嗎?」
蔣非伸手在它們腦袋上摸了摸,笑道:「你不用擔心,它們沒有生病。」
「最近幾天一直下雨,它們待在屋裡覺得無聊,心情不好,有點鬱悶。」
「啊?只是心情不好啊?我還以為……」
蔣雨晴想了一下,說道:「下雨天,小金和小雀確實待在木屋裡的時間很長,它們好像不喜歡出去淋雨。」
「嗯,它們畢竟是籠養長大的,不喜歡淋雨很正常。」
蔣非說完,補充了一句:「野外長大的鳥兒也不一定喜歡淋雨,只是鳥兒也有生存壓力的,它們有時為了找食物沒辦法。」
「那現在怎麼辦?哄哄?」
蔣雨晴看看金絲雀,又看看外面還下著的雨。
小鳥不開心了該怎麼哄?
「先讓它們吃了早餐吧。」
蔣非拿過放在一旁的金絲雀專用食盆,蔣雨晴早上已經倒好飼料在裡面了。
她剛想說它們不肯吃。
蔣非開口說道:「知道你們無聊了,趕緊的,吃了早餐帶你們到山上玩。」
「有我撐著傘,不會淋濕你們的。」
兩隻金絲雀一聽,立馬滿血復活,低頭「篤篤篤」地吃起了飼料。
蔣雨晴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好吧,沒辦法的只是她,而蔣非只要一句話就能搞定。
兩隻金絲雀飛快吃完食盆里的飼料,一左一右飛到蔣非的肩膀上,催促著他快點出發。
蔣非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它們的背,跟蔣雨晴說了幾句。
他撐上傘,帶著兩隻出了採摘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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