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進浴室洗澡後，陸聞檀出去了一趟，他知道她最近喜歡泡澡，今天時間充裕，怎麼也會泡個把小時，有時候還要他去喊她，否則她會睡過去。
電話打到老宅，沒人接。
陸聞檀又打給了何伯，手機剛接通就言簡意賅，「讓老頭接電話。」
「您稍等。」何伯那邊靜默兩秒，估計是休息了。
最近老頭的心思全都在冬青身上，去周家府來回的跑，還陪著小孩弄手工等等，一天天都很累很充實，所以睡得早。
「餵？」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明顯帶著疲憊和惺忪，估計已經睡著了。
陸聞檀也不浪費他的睡覺時間，直奔主題，「顧言從公司資料里查到了趙君蘭曾經做過陸家私人醫生，你做的？」
陸召徽打了個哈欠，「本來就做過，她能知道也不奇怪。」
這話別人信，陸聞檀不信。
「如果不是你想讓她知道，她不可能查得到。」
關於周晉和趙君蘭的事兒，老頭這些年有多謹慎？護得比他咯吱窩下的肉都緊。
陸召徽安靜了一會兒，「我確實沒攔著讓她知道。」
他最近的一些想法有所改變，而且，他只是對趙君蘭下手了，到底死沒死，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鍋他為什麼要背？
讓顧言知道趙君蘭當初做過陸家的私人秘書，她自己接觸過現在的私人醫生黃旬，應該知道陸家對私人醫生都是不錯的。
至少，這能減少一點顧言對他的怨恨吧他想。
「為什麼不跟我商量？」陸聞檀抬手按了按眉頭，他確實沒想到老頭動作這麼快，一點徵兆都沒有。
原本陸野那邊都說了公司方面沒問題的，一看就知道老頭做這件事連陸野都不知道。
陸召徽聽完冷哼了一聲，「跟你商量個屁，你現在有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嗎？」
說完就直接給掛了。
陸聞檀眉頭輕輕蹙著，然後又撥了一個號碼。
那邊接得快，接通後慣常的不說話。
陸聞檀開口：「她找到趙君蘭當年的任職信息，接下來可能會順藤摸瓜，這進度比預料的快了很多，而且時機不對。」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
最後一句：「既然都知道了，順其自然。」
陸聞檀回到房間的時候，沒想到顧言結束了泡澡，正好抬頭朝他看來，「還以為你走了。」
等他走近，又敏感的蹙眉，「抽菸了？」
陸聞檀倒是誠實，「點了，沒抽，惹上味了？」
顧言上次體檢的時候說肺上有個結節，可能是有了孩子就特別怕死，所以她現在格外注意，二手菸是絕對要避免的。
不客氣的指了指浴室，「要麼洗乾淨去，要麼就回自己家吧。」
陸聞檀也沒靠近她，十分配合，「我選擇洗乾淨。」
顧言本來想著他洗澡的時間，她就繼續摸一摸趙君蘭的相關消息，結果這人洗澡不關門，也不讓她關。
她一臉無語，「暴露癖你？」
雖然其實也沒露什麼，他在浴缸里，頂多能看個肩膀，以及浴缸放不下的半截腿。
陸聞檀隨口的問她：「如果知道趙君蘭活著，你打算做些什麼？」
顧言覺得這話問得很奇怪，找到親媽是皆大歡喜的好事，當然是團團圓圓。
「你和趙女士的感情很深麼？」他又問。
「不好回答。」顧言思路順著他的提問，放在筆記本鍵盤上的手停了下來，陷入回憶。
她對趙女士的記憶並不是很多，除了那張很漂亮的臉之外，她們之間的相處、趙女士的慈愛都不太具象。
反倒是記得周爸經常把她馱在脖子上坐飛機，然後就會看到母親趙君蘭在旁邊笑。
那樣的畫面經常有，趙女士笑起來很好看，很溫柔，所以顧言後來每每回憶，都一直都覺得有爸有媽很幸福。
這些年也才會這麼執著於找到父母，她孤獨了太久，反而因為自己已經當媽了，會更加渴望再做個孩子。
「我小時候穿的都很好，吃的、用的，都比周圍的小孩高檔，趙女士對我有多好不言而喻？」
陸聞檀低聲幾分困頓的附和：「依稀聽過老頭說，你小時候趙君蘭就捨得給你添置進口的高檔電子產品，生怕你丟了。」
顧言把弄濕的頭髮吹乾，沒聽到陸聞檀從浴室出來。
等她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到旁邊了。
正好她的手機屏幕亮起來，是微信信息，而且是修傑詩發過來的。
顧言一手拿著吹風機，另一手下意識的就要把手機抓過來，但是因為她站得距離比較遠，中間還隔著一個陸聞檀，所以失敗了。
反倒是把手機弄到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兩個人都明顯的愣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之間非常和諧，陸聞檀安分的做著他地下情人的本分，也讓她習慣了這個新別墅里到處都有他的身影。
甚至於，她的手機陸聞檀都是可以隨便看的。
所以，剛剛她本能的想把手機拿過來的行為，明顯就是要避開他，這是反常。
反常就是心虛。
顧言只得略微抿唇，直接把吹風機放下，在陸聞檀彎腰拿起她的手機之前，還是率先把手機拿了過來。
「幫我放一下吹風機？」她看向陸聞檀。
陸聞檀靠在沙發一側，臉上的表情平淡中一絲幽深，也靜靜的靠著她，直接點破，「想支開我？」
顧言乾脆也笑了一下，「既然都猜到了，就配合一下？」
可是陸聞檀沒挪步，而是沖她伸手，「我能看麼。」
她也沒動作。
因為不想給他看。
陸聞檀的眼神越來越深了，顧言在某一瞬間甚至覺得他眼睛裡一片破碎，就好像原本已經一無所有的他，抓到了她這顆星星，結果現在她也要把唯一的光給他滅了，不要他了。
「你該不是打算跟那位假戲真做。」
這話陸聞檀說得很沉重，沒有起伏，聽著都讓人覺得壓抑。
「沒有。」顧言倒也不猶豫，但也不打算繼續跟他說下去，他不走，她就自己找個地方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