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麼輕描淡寫，像用彈弓直接彈了一顆核彈到他胸口。
之前修傑詩就聽古泗欽身邊的人說過，她看起來清淡柔弱，但內核穩而強大，甚至具有攻擊性，她的外表和內心不是一個人。
他總算領略到了。
稍微吐出一口氣，笑笑，也不裝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顧言疊著餐巾，「早了，第一次照片就有破綻。」
幸好她為了避開陸聞檀，沒有在桌上直接倉促的看照片，而是把照片拿回去，夜深人靜一個人看的。
也沒想琢磨，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政務大樓待久了，養出了敏銳。
一眼看到照片裡那個女人側著身，餘光似看非看，她就直覺那照片不是偷拍的。
拍照的人和照片裡的人應該認識。
因為這個猜想，她把在部隊裡的魏子臣都麻煩了一趟，以他的職業素養看看照片有沒有貓膩。
更讓薛夢棋也用他的專業分析過那些照片。
結果和她想的差不多。
後續修傑詩給的照片，她都給薛夢棋和魏子臣看過，無一例外，看的照片越多，越肯定這一點。
「但你從來沒向我提過疑問。」修傑詩都沒想到她這麼沉得住氣，而且這麼長時間了，跟他相處滴水不漏，知情人恐怕真以為她要和他談戀愛了。
「這不是問來了？」顧言微笑。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所以，你確實認識趙君蘭，還知道她現在在哪？」顧言直接問。
修傑詩卻微微挑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顧言也沒有追著問，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用趙君蘭的信息和照片當魚餌，釣到了我這條魚，讓我受寵若驚了。」
她自己沒覺得價值如此之高。
如果修傑詩是為了古先生那邊的什麼談判，那就更不必要了，古先生是默許她跟他交往的不是麼？
所以，修傑詩的目的，另有其人。
顧言一開始是想不出來的，是陸聞檀的那句話點醒了她。
【好比有誰想陰我，從你身上找突破口是錯不了的。】
陸聞檀當時這樣跟她說。
「你猜到了？」修傑詩看她。
顧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修傑詩看她這人淡如菊的樣子，反而有點不安了，她既然都猜到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還敢跟他接觸，甚至今晚敢赴約。
沒一點準備，恐怕她是不敢來的。
他往周圍看了看，船已經從岸邊緩緩入湖，周圍靜謐美好，倒也看不出什麼。
修傑詩挑眉，「沒錯，我就是衝著陸聞檀來的。」
他也靠回了椅子，反正都說出來了，很好奇，「你明知道我衝著陸聞檀才找上你，竟然還敢來，你愛他？」
她來了這裡，陸聞檀想必壓根不知道，所以她把危險全部擔下來了，不給他機會去威脅陸聞檀。
「別人的事少打聽。」顧言淡淡一句。
末了，也好奇，「你想對陸聞檀做什麼？以你的身份，對付他，完全是大象踩螞蟻，費這麼大力氣幹什麼？」
修傑詩無奈又自嘲的笑了。
問她：「你這話是不是說反了，還是故意嘲笑我？」
顧言輕輕蹙眉，但也只是很短的時間就安靜了。
修傑詩指尖戳了戳太陽穴，不知道在斟酌什麼，好一會兒才翻了兩下手腕開口
「我要怎麼跟你說呢，我幾個生意同時受到了跨不過去的阻力影響，已經將近一年半，我花了無數的時間和精力想找那個能夠幫我解決阻力的人談談……」
「但是對方始終沒有態度，我於公於私，錢財勢力都用過了，就是請不動背後那個操控的壞蛋，甚至都沒有露過面，想見一面就難得跟登月一樣，你懂？」
顧言不太懂。
這跟陸聞檀有什麼關係？
修傑詩的生意應該都是以國家為單位的層面，他想要跟誰談生意會請不動？
她當然也很輕易的總結出來，「你要找的人，是陸聞檀？」
修傑詩一提這個，好像就來氣，「不然呢？」
顧言笑了一下，「也只是你的推測而已。」
陸聞檀現在就是個躺平了擺爛的，要不是她強壓著他負責項目，他可能已經在花鳥魚市場遊蕩了，養冬青、澆菜的技能他是一天比一天精練。
「我信我的推測。」修傑詩看了看時間，「或者，今晚我們打個賭？」
顧言不說話。
修傑詩指了指座位下面，「這艘船，我布置了不少危險品，如果炸了或者沉了，你這麼點身板恐怕很難找到，所以，陸聞檀最好早點過來，把你接下去，然後上來跟我談談，怎麼樣？」
顧言看著他。
好半天，說了句：「不怎麼樣。」
又道：「他不會來。」
修傑詩也皺起眉，「為什麼。」
「我跟他之間沒感情，你不也看到了，這段時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跟陸聞檀完全是工作關係。」
這段時間修傑詩也確實留意了，她和陸聞檀甚至連工作都幾乎沒交流了。
但他以前的情報又表明他們之間關係不淺。
他一攤手，「做都做了，賭一把，反正最差結果就是我挾不挾持你都見不著他。」
顧言還真是無話可說。
不過，修傑詩聯繫不上陸聞檀的。
陸聞檀今晚的時間，她都幫他排滿了，不會接到電話，也不會看到信息。
修傑詩打不通好不容易弄來的號碼，最後擰眉看著顧言，「你打給他。」
她似笑非笑，她要是會打這個電話，今晚就不會來了。
她無動於衷，修傑詩至少確定了一點，她對陸聞檀的感情比普通人理解的要深。
明明一個電話打給陸聞檀，她就能解脫，她選擇自己坐這兒煎熬。
「你要不放我下去吧，生意上的事，或許我就可以幫你。」顧言道。
修傑詩笑，「兩千億。」
顧言默著。
修傑詩直接沖她豎起兩個手指，「兩千億，起底，甚至還不止，這就是我要找他談的生意，你能幫？」
顧言上次聽明西風說她的嚴氏目前估值有四百億往上了，她已經覺得很多很多，很多了。
突然聽到這麼個數字，有點幻覺，他說的怕不是歡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