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存放處,讀完取回。
三月春花漸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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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顱?
診室內,穆仁愣在原地,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沒錯,淤血積在大腦,得開顱引流。」
呂峰稀少的發附和不苟的面龐,更添了幾分嚴肅,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Ct圖,眉頭緊鎖起來,觀察一遍又一遍,希望是自己眼睛的失誤,
可結果本就是定性的。
穆仁一看便知道恐怕情況更加糟糕,胸下一沉,
「呂醫生,有什麼要注意的,我全權照做。」
直到此刻,他還有幻想,靠自己這副年輕的軀體可以慢慢養好,反正只要儘量不去擾到父母就行。
呂峰沒有回答,雙手快速敲擊在鍵盤。
片刻,呂峰長嘆出一口氣,眼神中透露悲憫,
「其實到了這種情況,注不注意的已經無關痛癢。」
作為醫生而言,他不該說這種話,只是面對一個十八歲正如驕陽的少年,他實在說不出那些雞湯,
「能開心一天是一天吧。」
呂醫生的話無疑像一道催命符,狠狠地將穆仁麻痹。
他的心極速下墜,並帶著身體連連後退,呂峰短短的兩句話便將他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劃掉。
穆仁重新走到桌前,接過診斷書,目光掃過的瞬間便鎖定在結果那裡。
癌症晚期。
好好笑,就區區四個字,便為他的生命畫上了句號。
他難以接受,苦笑著,
「醫生,我還有多少時間?」
呂峰從醫幾十年,生死離別見慣,可碰到這種還未綻放就要枯敗的花,嘴巴還是會苦澀,
「兩三個月吧。」
哈哈哈,哈哈哈,穆仁內心狂笑,
有些猖狂,有些想哭。
看來這次真的要走了。
直到真正的面對死亡,他發現自己根本做到無法做到平靜。
「謝謝醫生。」
穆仁低著頭在呂峰的注視下走出了門診室。
「我開些藥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呂峰還是沒能忍住,朝門口喊了一聲。
「不用,真的不用,不想吃藥了,太苦了。」
穆仁聲音羸弱,也不知道呂醫生有沒有聽到。
是啊,太苦了,
這一切實在是太苦了。
從門診部走到醫院大門的路很近,可穆仁卻走得異常吃力,一股無形的力量已經將他的力氣偷走,
連同他的生命。
陰天,心情陰霾。
他將捏成團的診斷書展開又折了起來,然後隨後塞進了包里。
花要開了,
他卻要謝了。
他又忽然聯想到了前幾天中彩票,
難怪啊,他就說,他這麼一個不幸的人,怎麼還能中彩票呢,怎麼還會有什麼好運呢?
原來是賣命的。
只是,五W便買走了他六七十年的生命。
太廉價了,
也太不公平了。
難道不被愛就沒有價值了嗎?
穆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好累。
一絲清涼將穆仁喚回現實,
以前,他很喜歡這種細雨淅淅瀝瀝的天氣,因為這種時候他才能將亂蓬蓬的思緒理順,
也能將心事成功流放。
現在依舊,那些陳舊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積壓情緒卻不由自主地爆發開來,
無力感席捲全身,他跪倒在街頭,嘶鳴聲顫抖而沙啞,
「既然不喜歡我,那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世界。」
本想靜靜等待死亡的穆仁回憶以前種種,悲傷中不忿,
反正都要只剩這麼點時間,不如換個活法吧。
一念至此,他轉身折返,
梁府市第一醫院,穆仁站在門診樓前,
夜色斑駁,月明星稀,時有暗雲遮過,若有若無的月光像極他心底浮沉的念頭。
夜風吹撫著發梢,微涼,竟讓他難得的一時舒適。
在剛看完第一張片子後,呂醫生告訴他一定要住院,腦子有病可萬萬不能大意。
理是這個理,但聽著……
怪怪的。
呂醫生當時還說住院可以隨時觀察變化,也可方便用於藥物治療,如果能用藥物消除淤血,就不用動用手術,
只不過住院是需要家屬陪同的,為以防出現什麼突發狀況,家長也可以方便照顧和決策。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哈哈哈哈哈哈……
「啊~」
突兀又悽厲的哭喊聲將再次出神的穆仁拉回了門診樓門口,他抬頭,尋不准到底是哪個樓層傳來的聲音,
那麼悲悸,恐是重要的人離開了吧。
在醫院,這種事太平凡了,平凡到芸芸疾苦者們只是匆匆一瞥,又投專入自己的病業。
不久後,他也將離開,
那麼,
有人會因他的離去哭的涕泗橫流嗎?
他收拾情緒,不再理會糟心的事,想不同以往地過好剩餘的時間,最起碼得把昏昏沉沉,疼痛的腦子治好,
窗口內,醫生看過穆仁給的單子後開口道:
「預交三千塊錢。」
「三千?」要是換作以前,穆仁心中肯定會為此退卻,三千對於他這個一貧如洗的苦逼高中生而言,太多了,他雖因成績優異,每季都會拿獎學金,但這錢一繳,往後的日子堪憂啊,畢竟高二下學期才剛剛開始,
反正他完全不想為此去找父母,
他不由失笑,在病痛面前,他居然還是,
還好他現在有錢。
「長退短補。」
醫生見男孩不說話,以為是因為錢犯了困難,故補了一句。
辦理好住院手續,穆仁沒有按照醫生的吩咐立馬趕去住院部,
他要回宿舍收拾些日用品,本來只是打算來醫院開點藥就行了的,誰成想這樣。
回到宿舍,穆仁思慮再三,打算還是告訴父母情況,
畢竟,再怎麼樣這條生命是他們給的,總不能他們知道時,他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
穆仁拿出手機,打開電話薄,
電話打過去後,響了很久很久,在他打算掛掉的時候才被接通。
「喂,爸。」
「怎麼了,缺錢了嗎?去找你媽,老子現在不想說話。」
電話里的聲音暴躁而決絕,穆仁還沒反應過來,手機便傳出嘟嘟的聲響。
他失笑一聲,司空見慣得沒有過多表情,可心總是難以自慰。
他再次撥通一個電話,又是等了很久才被接通,
「八餅,該你了。」
一群人的笑聲刺入穆仁的耳中,
「穆仁,有什麼事閒了再說,媽媽正忙呢!」
「好。」穆仁,掛掉了電話,表情再也難以周展。
他的身子顫抖了起來,怎麼也停不下來,
安分了好些天的腦袋,在此刻也疼的離譜。
他抱住腦袋,痛苦地呻吟。
那些被打罵,斥責,嫌棄,無數次垂涎別人親情……
陳舊的記憶一股腦地湧上心頭,
穆仁摔在床上,
多年來反覆拜訪的記憶,這次比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
如果我也能夠像那些小孩一樣,得到該有的愛,該多好啊!
那麼此刻的我一定也是笑著的吧,
幻想在眼淚中滴落,破碎在了白色床單,
浸濕的圖案極其刺眼,無時無刻提醒著他,悲傷才是屬於他的現實。
Ps:
設定不單一,伏筆很多,友友可以各種開放式的讀奧!!!
純新人,友友們多評論支持,你們的評論,才能讓我更加直白的知道怎樣去寫得更好,先謝謝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