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夜深，屋內嘈雜一片。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他就是個害人精，要不是他，孟然早就被郭仙師看上了。」
女人的聲音中夾雜著不滿的情緒。
男人搓了搓手有些難為情。
「阿姝，小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一聽這話，女人瞬間就來氣了。
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臉上，男人頓感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也沒有說什麼。
「原諒？哼，張伍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在意他是那個賤種生的兒子嗎。」
「不…不是…」
男人的話越發沒有底氣。
叫阿姝的女人也沒慣著他。
「我告訴你，孟然才是你兒子，我不管，這個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女人便「嘭」的一聲關上了裡屋的房門。
「唉。」
男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身來到了一個破舊的不能再破舊的門前。
他抬起手，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卻始終沒有敲門。
「算了吧，明天再想辦法吧。」
男人回頭，還是打開了裡屋的門走了進去。
良久…
那扇破舊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男孩走了出來。
他深深地看了裡屋的門一眼，眼底里透露出憂傷的情緒。
誰言人無心，只是太傷人。
男孩盯了許久，才回到房間。
……
第二天一早，張伍能便上山砍柴去了，跟隨著他的還有小男孩。
半路，於伍能從包袱里拿出半個饅頭，看了眼身旁的小黑孩。
然後遞了過去。
男孩並沒有接。
「二叔你吃吧，我不餓。」
看著男孩一臉真誠的眼神，若不是他親眼所見，還真以為他說的是實話。
早飯他根本就沒有吃，洗漱時他就看到小男孩扒拉門前的野草。
以至於現在他的嘴上還有淡淡的青綠色。
「唉，小凡吶，拿著吧，都是二叔沒本事啊，自從你跟了我家，也沒讓你吃上一頓飽飯。」
男人的話語中滿是愧疚。
「沒事的二叔，你們對我真的很好，真的…很好了…」
說到後面，男孩的聲音越來越沒底氣。
不過對於村裡的其他人來講，他們真的已經算是很好了。
於凡自小便生長在這平安村里，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
聽說在生他的時候他的母親因難產去世了，而他的父親卻一直以為他是個禍害，害死了他的母親。
後來，在於凡三歲的時候，父親做的生意不好，賠了一大筆錢，最後被討債的人打死了。
自那以後他便徹底坐實了「災星」的名號。
而且於凡天生長得又黑，很不討人喜，村裡的小孩給他取了「小黑球」的名號。
於凡家裡的親戚都不願接濟他，嫌遭霉運，村里也沒人幫他。
最後是他二叔看不下去了，這才給了他一個「家」。
不過這個家好像因為他快要破碎了。
男人躊躇了一會，還是把饅頭塞到了於凡的手裡。
「行了，拿著吃吧，在二叔這不用作假。」
說完男人便繼續沿著山路前行。
於凡看了看手中的半個饅頭，心底有種異樣的情緒涌動。
…
「呼～」
「好了，今天就先看這些吧，走回家吃飯。」
張伍能與於凡一大一小各自背著一身柴火向家返回。
…
「小姑呀，你就放心吧，我辦事肯定行。」
一位賊眉鼠眼的男子正在院子裡和女人交談。
「哎呀，那小姑可真是要謝謝你了，不如留下來吃個飯吧。」
「這…算了，下次吧。」
男人往裡面瞅了一眼，一看就沒啥好東西。
女人並沒有看見男人臉上的嫌棄，仍舊是熱情招呼。
遠遠的，張伍能便見到自家媳婦在院子裡和人交談。
便大喊了一聲。
「阿姝，我們回來了。」
聽到張伍能的聲音，男人就匆匆告別了。
臨走到大門還深深地看了張伍能一眼。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反而是於凡有些疑惑。
「嗯，回來了，那就去做飯吧。」
女人的話冷淡淡的，聽不出些許情緒。
就憑張伍能這老實巴交的性格，他可不會多想，頂多以為女人還在生氣。
放下柴火後，張伍能便進了廚房開始做飯。
女人破天荒的沒有數落於凡，只是白了他一眼便進屋去了。
…
「媽，我回來了！」
一個質樸的孩童音從門外傳來。
王姝連忙從屋裡走了出來，一臉的喜色。
「小然，回來了呀，先洗手，一會兒吃飯。」
王姝接過張孟然背上的小木箱，幫他放進了屋裡。
張孟然走到正在水井邊打水的於凡旁。
於凡剛打上來水，張孟然就將手放了進去。
一邊洗手一邊看向於凡，眼裡滿是蔑視與譏諷。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呀，麻煩你再打一桶水吧。」
面對他的陰陽怪氣，於凡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見於凡無動於衷，張孟然頓時失去了興致。
「切～」
待其離去後，於凡才微微嘆口氣，輕輕攥了攥拳頭。
於凡現在也不過是個8歲的小孩子，想哭嗎，呵，哭多了自然就不想哭了。
還記得他剛來二叔家的時候，王姝待他就像親兒子似的，張孟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家子人和和睦睦。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大概是受不得村里人的鄙視，又或者是日久見人心…
反正都無所謂了，於凡現在只想好好活下去，不管怎樣，二叔對他還是很好的。
將水抬到廚房，張孟然正端起做好的飯菜。
「小凡，走，進去吃飯。」
於凡跟著進了屋內，此時王姝正和她的好兒子聊著天。
「吃飯吧。」
張孟然插嘴道。
兩人這才圍上桌。
四方桌上，一人一個位置，一人一碗米飯。
於凡看著桌上一盤青菜，一盤炒肉，雖然他也想吃肉，可…
於凡夾了一塊小青菜，然後扒拉了一大嘴米飯。
突然，王姝往他碗裡夾了一塊肉。
還沒等於凡反應過來，張孟然就不樂意了。
「媽，你幹什麼！」
王姝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往於凡碗裡夾菜。
「不…不用了，我…我不喜歡吃肉。」
於凡有些受寵若驚。
張孟然在一旁臉都紫了，王姝始終都沒有搭理他。
張伍能倒是樂意這樣，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家媳婦這是中了什麼邪。
這一頓飯吃的異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