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陽有點紅啊。」
唐僧看著天上的太陽，又看了看孫悟空的屁股。
孫悟空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免想到別處，隨即轉移話題道：
「師......師傅，天氣炎熱，要不我去尋些泉水？」
溪水潺潺有聲，盪於山間草下。
唐僧慵懶地躺在馬背之上，隨手指向山間溪水：
「這不是近在眼前嗎？」
孫悟空尷尬地沉默下去，唐僧緊接著笑道：
「我又不是斷臂如來，沒有那所謂的龍陽之好。當然也不會弄權耍威，強取你的後庭。」
「為師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一個堂堂齊天大聖，猴屁股露在外面......」
孫悟空聞言隨即向後摸去，原來那虎皮裙早不知何時磨破。
「春去秋來轉眼一年已經過去了，時間匆匆啊。」
唐僧停馬感慨之際，孫悟空正小心縫補著那兩個大洞。
突然，九紋唐僧低聲說道：
「第一千次。」
話音剛落，師徒二人耳邊又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過路的長老，有看到我的手臂嗎？」
孫悟空如臨大敵，待那聲音散去後，老者在得到唐僧否定的回答後轉身離開。
孫悟空正要鬆一口氣，旁邊樹叢猛地竄出一條手臂，緊緊扯住他的腳腕，猛地朝林中拖去，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就跟我走吧！」
「呔！」
孫悟空怒斥一聲，慌忙穩住身形，金箍棒隨意而出，將那條手臂釘在土中。
緊接著一拳轟下，兀自出現的手臂化作塵埃，消失不見。
等一切恢復平靜，躺在馬背上的唐僧才緩緩出聲道：
「徒兒，你還得修補一番。」
孫悟空苦著臉，一年之間，那手臂扯了他不知多少次，以至於身上虎皮都被磨穿兩個大洞。
但孫悟空對唐僧的印象改變了不少，就連語氣都有了些許臣服：
「師傅你為何不出手了？」
唐僧並未回答，只是平靜道：
「修修補補，牽馬西行。」
「是。」孫悟空應了一聲，修補完虎皮裙又牽起馬韁。
「你師父是誰？」唐僧突然問道。
孫悟空遲疑片刻，回答道：
「他老人家將我逐出師門後曾有囑託，不得透露半分他的名字。」
「哦。」唐僧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我知道他，若是為師日後有難，希望你能去求他一求。」
孫悟空只是點了點頭，眼中恍惚著曾經：
「我傳你變化之功，豈是教你人前賣弄去的？」
「倘若日後惹出禍端，不准提我的名字！」
「從今往後不准你說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再認你。」
......
唐僧看孫大聖心情低沉，淡淡說道：
「久未食齋，口中乏味，你牽著白馬先行，為師去尋些野味。」
唐僧說罷便飛身往南離去，獨留孫悟空一人牽馬前行。
頭頂的陽光漸漸被濃蔭覆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過路的長老......」
孫悟空並未理會那道聲音，只是低頭繼續往前，誰知老者跟上前來，纏著問道：
「過路的長老，有見過我的手臂嗎？」
孫悟空猛地駐足抬頭，雙目血紅地向老者吼道：
「老潑皮，哪有你這等挖牆角的，滾！」
山風霎時滾滾，如來化作的老者神色依舊，平淡的問道：
「孫悟空，你此後有何打算？」
「不如皈依我的門下。」
孫悟空死死盯著老者一言不發，老者頓了頓繼續說道：
「至少你不用受那天庭制約，屈居花果山上，亦可游離四海八荒，逍遙自在。」
孫悟空轉身牽馬繼續前行，扔下一句話：
「老孫在花果山上本就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老者跟上前來：
「你很有手段，大鬧天宮，無法無天，然後呢？」
老者自問自答道：
「天外有天，六界生靈皆是相生相剋，五百年過去了，這個道理你應該想清楚了吧。」
孫悟空嚴眼中陰霾籠絡：「一切皆拜你所賜！」
老者淡淡一笑，又道：「你自恃無敵，我也只能囚你片刻。」
孫悟空：「五百年可不是片刻。」
老者：「若你皈依佛門，我許你一生自由。」
孫悟空停下腳步：
「若我說『不』呢？」
老者笑了笑：「也無妨。」
孫悟空轉頭看向老者，眼神眯起：「怎麼樣個『也無妨『？」
老者撓了撓頭，看向遠處：「你若是安安分分，順應天命，我便無妨。」
老者語氣一變，又狠狠說道：「你若是執意破命，我倒是不介意將你師徒二人一齊鎮壓！」
孫悟空仰頭看著天，長嘆道：
「唉，可惜了，你怎麼如此執迷不悟，不知悔改。」
「你能一手遮天？還是你想一手遮天？」
「五百年前，我知道天外有天，我戰了。因為不想被天壓著，因為我想要自由，我想『皇帝輪流坐』，後來我敗了。」
「現在我還是知道天外有天，五百年後，或許我又在哪座山下。」
「可你說得許我自由，只是換了一種囚禁。」
「如今我就像一個羨慕齊天大聖的嗎嘍，一具殘軀，還是喜歡自由，我覺得如果想成為人——並不應該生活止步於此。」
「或許我並不想自己成為天，我只是想看看變天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活在別人的教條之下真的很累，比被壓了五百年都累。」
「如果，我是說如果規則被打破，我成為了成功後的他，那我一定會高興。」
「可能不多，但相對於活在規矩之中我會更高興一點點。」
老者轉身準備離開，最後問了一句：「這就是你的打算？」
孫悟空：「嗯，且不止於此。」
老者走後，孫悟空的腳邊被丟來一件新的虎皮，唐僧的聲音從馬背上傳來：
「表現不錯，獎勵你一件新的虎皮。」
「不要，都是血。」
看著那件沾著血肉，還在新鮮跳動的虎皮，孫悟空拒絕道。
「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緊箍咒雷尼頭......」
被拒絕的唐僧一口氣念了八十遍緊箍咒：
「怎麼，還有別的打算？」
地上滿地打滾的孫悟空求饒道：
「師傅饒命——」
唐僧：
「記住了，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但在到達西天之前，為師的命令不容拒絕！」
「穿上！」
孫悟空跪地起身時，眼中陰鬱成霧，但又很快消散。
誰讓眼前之人是唐僧，是神僧唐長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