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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侍衛如蒙大赦,趕緊滾得遠遠的。
這個時候,人群中鑽出一個粉衣粉裙的小姑娘,眼神警惕地將陸飛白拉到一邊,「大哥,你離她遠點!」
陸綰綰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瞪著莊婧溪。
陸飛白不知道自己妹妹抽得哪門子瘋,只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個,莊四小姐,你們也是打算去酈陽嗎?那正好,你同我們一道出發吧。我妹妹的馬車寬敞,你們可以坐一起。」
陸飛白覺得,陸綰綰傻不愣登的,還真得跟莊婧溪學學。
看看人家多機靈,發現自家侍衛想要害她,她也不慌,機智地跟可以救她的人求助。
甚至還能面不改色地在那群侍衛跟前演一齣戲,以身犯險,將敵人引到別處,逼對方露出馬腳。
這要是換了自家這個傻妹妹,陸飛白覺得,陸綰綰估計只能躺平任砍了。
陸綰綰快氣死了,伸手去拉陸飛白的袖子,「我才不要跟她同乘一輛馬車!你讓她乘自己的馬車,反正我不跟她坐一起!」
話本子都是這麼寫的,什麼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莊婧溪是莊玉瑤的姐姐,她那麼討厭莊玉瑤,一點也不希望對方的姐姐成為自己的嫂子。
到時候,莊婧溪肯定會幫著莊玉瑤欺負自己的。
太可怕了!
陸飛白全然不知道自家這個被話本子荼毒的妹妹,已經頭腦風暴到這種程度了。
他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家妹妹,「綰綰,別鬧了,你乖乖聽話。」
陸綰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大哥這麼快就叛變了。
陸綰綰正腦補自己之後的苦日子呢,冷不防耳邊響起一道清脆的輕笑聲。
陸綰綰順著聲音的來源處看過去,就看見了唇角含笑的莊婧溪。
她氣呼呼地瞪著莊婧溪,「你笑什麼?」
莊婧溪眉眼彎彎,「沒什麼,覺得你可愛罷了。」
她又將目光落在陸飛白身上,「這一次,多謝陸公子了。只是,我的咳疾還未好,若是跟綰綰妹妹同乘一輛馬車,難免會過了病氣給她。」
她這麼說,陸飛白也就沒再提讓二人同乘一輛馬車的事了。
倒是陸綰綰,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頭,十分彆扭地說:「大哥,她生病了,讓隨行大夫給她看看吧。」
陸飛白剛要說話,莊婧溪便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己備了藥丸,沒事的,綰綰妹妹不必擔心。」
陸綰綰別過頭,輕哼道:「誰擔心你了!」
莊婧溪唇角微彎,真是個性子彆扭,卻又善良單純的一個小姑娘。
想到後面陸綰綰會遭遇的事,以及陸綰綰之後的結局……
莊婧溪微微垂下眉眼,眸中泛起了一絲冷光。
回到茶館後,一行人便沒再耽擱。
車夫雖不知道為何原先的那幾個侍衛已經不見了蹤影,但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很聰明地選擇了不聞窗外事,守好自己的本分。
有時候,想要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就得閉口藏舌,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
便是知道些什麼,也得爛在肚子裡,假裝不知道。
莊婧溪坐在馬車裡閉眼假寐,聽到有人敲了敲自己的馬車。
她挑開垂著的布簾,倒是瞧見了陸飛白。
陸飛白看她一眼,問道:「你既然知道想要害你的人是誰,為何就這樣輕輕放過?」
莊婧溪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聞言便笑了一下,「知道了又能怎樣?她大可以說是那些侍衛污衊她,至於那封信,她也可以說是旁人偽造的。總歸沒有人相信堂堂太常寺少卿的夫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手。」
「到時候,我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也許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陸家人重情義,行得正坐得端,莊府卻不盡然。我空有嫡女之名,實際上,我六妹身邊的丫鬟都比我更得臉。」
「說句不好聽的,今兒個我就算死在這群侍衛手裡,整個莊府,也沒人會替我鳴冤。陸公子,我這麼說,你可明白了?」
陸飛白沉默了。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其實什麼東西都見過。
戰事發生,鬧饑荒的時候,他見過有人拿親生女兒換一個燒餅。
也見過有人將不過八歲的小姑娘賣去青樓那個火坑。
後宅之中嫡庶相爭,斗得個你死我活的事,他也不是未曾聽聞。
只是沒想到,瞧著兄友弟恭,家中安寧一團和樂的莊府,竟然會如此容不下一個小姑娘。
更沒有想到,賢名在外的莊府主母趙惠蘭,竟會如此心狠手辣。
陸飛白眉頭緊擰。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就比我妹妹大一歲,也別陸公子陸公子的叫我,聽著怪彆扭的。你同她一樣,叫我大哥就行。等到了酈陽,你得空了,就來陸府玩。」
莊婧溪愣了一下。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陸飛白話里的意思,旋即朝對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多謝陸公子。」
陸飛白心中微嘆,到底沒再多說些什麼。
莊婧溪卻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緣分這種東西,還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
在原小說中,陸飛白也是拿原主當親妹妹看待,一直護著原主。
可惜,原主性子一直報喜不報憂,她一直跟陸飛白說,莊府所有人都待她很好。
陸飛白也就信了,幾年後,陸飛白回京,還同莊婧溪的二哥莊謹之成了至交好友。
後來呢?
莊婧溪閉了閉眼,後來陸飛白在知道真相之後,與莊謹之割袍斷義。
那時候,朝中暗流涌動,幾個皇子幾乎是斗得你死我活。
那個時候,整個莊家,都站在了男主,也就是三皇子那頭。
陸家手握兵權,成了人人都想爭搶的一塊肥羊。
莊謹之作為陸飛白曾經的至交好友,幾次出面想要替男主拉攏陸飛白。
武將重情義,陸飛白哪裡能看得上這等無情無義之輩,自然多番拒絕。
這原也無可厚非。
且不說陸飛白不屑與這些人為伍,陸家不想捲入皇子奪嫡的紛爭中,又有什麼錯呢?
可偏偏,這是一本沒有邏輯團寵文,不是男女主陣營的人就都得死。
最後,一輩子征戰沙場,不知道平定了多少戰事,替寧國擋下了多少外敵的陸家,被男女主陣營的人安上了一個謀反的罪名。
獻上這個計策的人,正是莊謹之。
整個陸家被滿門抄斬。
一代名將,沒有死在敵人的刀槍之下。
卻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計中!
陸家意圖謀反?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難道當今天子不知道陸家是清白的嗎?
可是幾個皇子爭權奪利,將朝堂攪得一團糟,堂堂帝王,手上竟無人可用,陸家的生死,哪裡能由得他說了算。
何況陸家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皇帝就算是想護著陸家,那也是有心無力啊。
莊婧溪十指嵌進掌心,她挑開垂著的布簾,發現日光強烈地有些刺眼。
她遠遠地看著,才發現,坐在馬背上的陸飛白,真真是意氣風發。
如此刺眼的日光,也蓋不住白袍少年的飛揚和鋒芒。
莊婧溪低下頭,將手輕輕鬆開。
她方才,是故意在陸飛白面前那麼說的。
卻不是為了裝可憐博同情。
陸飛白重情重義,她這麼說,就是要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變陸家被滿門抄斬的結局,卻要杜絕陸飛白和莊謹之交好的可能。
莊謹之是因為曾與陸飛白交好,十分清楚陸飛白的性子,才能算無遺策,以至於將整個陸家逼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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