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人不狠，立不穩
喬治並沒有注意到南斯拉夫和羅馬尼亞之間的矛盾正在激化。
這也真不是喬治粗心，在喬治看來，整個巴爾幹聯盟就是一個大家庭，俄羅斯是家長，南斯拉夫和羅馬尼亞是兄弟，即便有點小矛盾，也不會發展到無法調和的地步。
波利斯還是很理智的，一方面要求當地政府約束漁民不要越境作業，另一方面指示外事部門聯繫羅馬尼亞，要求儘快釋放被扣押船隻。
這時候如果羅馬尼亞方面就坡下驢，就沒有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了。
8月17號，南斯拉夫「豐收」號漁船再次進入羅馬尼亞海域捕撈，在羅馬尼亞水警攔截。
「豐收」號沒有按照羅馬尼亞水警的指示停船接受檢查，而是加速逃離。
在逃離過程中，「豐收」號和羅馬尼亞水警船發生碰撞，造成一名「豐收」號漁民和一名羅馬尼亞水警落水。
水警很快被救起，落水的「豐收」號漁民卻被捲入船底意外死亡。
消息傳到阿德里安堡，大批阿德里安堡民眾湧上街頭，要求對羅馬尼亞進行反擊。
與此同時，羅馬尼亞政府授權水警，在遭遇攻擊時可以開槍射擊。
喬治這時候才注意到，羅馬尼亞和南斯拉夫之間已經劍拔弩張。
曼納海姆作為滅火隊員緊急飛往布加勒斯特進行調解。
「南斯拉夫漁民闖入羅馬尼亞水域非法捕撈，難道我們的水警連執法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卡羅爾很生氣，認為俄羅斯的偏袒太明顯。
說白了就是捕魚那點事兒而已，居然勞動俄羅斯外交大臣親自跑一趟，您的時間還真是不值錢呢。
卡羅爾也不認為羅馬尼亞水警的執法有問題，畢竟是南斯拉夫漁民有錯在先。
「可以執法，不能過度，南斯拉夫是羅馬尼亞的敵人嗎？」
曼納海姆也很生氣，為什麼一個個的就不能安分點呢。
如非必要，曼納海姆也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南斯拉夫王國和羅馬尼亞王國對俄羅斯很重要，這倆要是打起來，巴爾幹聯盟就將分崩離析。
這不是偏向誰不偏向誰的問題，即便俄羅斯能夠做到不偏不倚，南斯拉夫和羅馬尼亞也不會滿意。
南斯拉夫和俄羅斯的關係不用強調，看名字就知道，一個是南部斯拉夫，一個是斯拉夫總部。
羅馬尼亞王國自成立那天起就是俄羅斯的忠實盟友，歷次戰爭中一直和俄羅斯的立場保持一致，保加利亞可是有前科的。
「開槍的意思是可以鳴槍警告，並不是向漁民射擊，這恰恰是為了預防衝突升級。」
卡羅爾的解釋並沒有說服力。
曼納海姆相信卡羅爾也不是一心要和南斯拉夫開戰，這人一心只想撈錢。
但只要獲得開槍授權，一線執法的水警就可能濫用職權，這根本無法避免。
「如果因為開槍導致衝突升級，你能否承擔相應責任？」
曼納海姆對卡羅爾越來越不耐煩。
卡羅爾政變上台，本來就令人不齒。
上台後又利令智昏，對內頻頻加稅，對外重拳出擊，導致國內外矛盾越來越尖銳。
這樣下去即便俄羅斯不出手，羅馬尼亞也遲早陷入內亂。
「責任難道不應該在那些越境非法捕撈的漁民嗎？」
卡羅爾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除了俄羅斯那位想不開的沙皇，國王從不需為戰爭負責。
威廉二世對世界大戰的責任大吧，戰敗後流亡荷蘭安然無事。
奧匈帝國的末代皇帝也沒被追責，而是死於肺炎。
歐洲這些國王之所以如此熱衷於戰爭，根本原因就在於國王不用為戰爭負責，這才是真正的刑不上大夫。
至於尼古拉一世，他如果不自殺，英法聯軍也不可能追殺到聖彼得堡。
「我會要求南斯拉夫王國約束漁民，你先收回開槍授權。」
曼納海姆希望雙方各讓一步。
「南斯拉夫如果約束漁民，我就收回授權。」
卡羅爾希望南斯拉夫先認輸。
曼納海姆微笑：「你確定？」
卡羅爾頓時毛骨悚然。
以俄羅斯對羅馬尼亞的影響力，俄羅斯想對付卡羅爾甚至都不需要動手，只需發個不承認卡羅爾的聲明，自然會有對卡羅爾不滿的人主動站出來。
格奧爾基：願為君父分憂！
波利斯：我要為外甥主持公道！
搞定了卡羅爾這邊，曼納海姆繼續飛往阿德里安堡。
曼納海姆剛下飛機就得到噩耗，生活在南多布羅加的保加利亞人不堪忍受當地政府的不公正對待，上街散步時遭暴力驅散，四人死亡，二十餘人受傷。
「我已經下令新聞管制，避免引發更大的麻煩——」
波利斯敏感的意識到，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推動羅馬尼亞和南斯拉夫的關係不斷惡化。
南斯拉夫漁民剛落水遇難，南斯拉夫政府還沒有來得及和羅馬尼亞政府交涉呢，阿德里安堡這邊已經開始上街散步了。
曼納海姆剛離開羅馬尼亞，南多布羅加就雪上加霜，這要都是巧合，似乎有些勉強。
「小心那些打著維護南斯拉夫利益，暗中煽風點火的傢伙。」
曼納海姆並不意外，這種情況俄羅斯也經歷過。
帝俄時代就有很多人打著「俄羅斯」的旗號，將矛頭對準沙皇和皇后，最終成為帝國滅亡的重要原因。
現在回頭看，那些口口聲聲為了「俄羅斯」的人，難道不知道帝俄矛盾的根源？
知道的，他們比誰都清楚。
南斯拉夫現在的情況是，那些口口聲聲要維護南斯拉夫「利益」的人，難道不知道地區和平和聯盟團結比那點繩頭小利更重要？
他們同樣很清楚。
只有那些唯恐巴爾幹不亂的人，才會趁機煽風點火。
至於主張對羅馬尼亞重拳出擊的科瓦契奇，他的出發點跟瓦西里差不多。
瓦西里做夢都想著揮軍南下，統一歐洲，順俄者昌，逆俄者亡。
「我已經命人進行調查，但這需要布加勒斯特的配合。」
波利斯擔心矛盾進一步激化。
只靠南斯拉夫王國的理智，並不能維護巴爾幹地區的和平。
這玩意兒都是連環計，南斯拉夫王國如果重拳出擊，第三次巴爾幹戰爭近在咫尺。
波利斯保持理智，就會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理由是現成的：軟弱可欺。
「想不想將它們一網打盡？」
曼納海姆想斬草除根。
「想的話先別急著動手，等他們全部跳出來。」
波利斯沉默半響，最終還是搖頭：「那樣會有很多無辜者被牽扯其中。」
曼納海姆遺憾中帶著欣慰。
波利斯還是不夠狠，不夠俄羅斯。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波利斯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那就該輪到俄羅斯頭疼了。
曼納海姆奔走協調的時候，南斯拉夫海濱城市斯普利特，議員克拉馬里奇家正在舉行宴會。
奧匈帝國時代，克拉馬里奇家族多人在奧匈帝國任職，世界大戰期間，克拉馬里奇加入俄保聯軍，戰後順利當選為議員。
南斯拉夫王國成立後，克拉馬里奇尋求斯普利特自治未果，但也因此得到斯普利特人的信賴。
「我不會放棄我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為斯普利特爭取更多利益，將斯普利特建設成為真正的天堂，讓所有人都安居樂業——」
克拉馬里奇滔滔不絕，慷慨激昂。
作為海濱城市，斯普利特逐漸成為亞得里亞海沿岸的重要港口之一，自身造船業發展的也不錯，生產的漁船和遊艇供不應求。
斯普利特貢獻的稅收，也在亞得里亞海沿岸海濱城市中首屈一指。
如此一來，也就引發了一部分斯普利特人的不滿。
「只要我們無法擺脫阿德里安堡的壓榨，我們就不可能安居樂業！」
酒商托尼對阿德里安堡的稅收政策很太滿。
義大利王國和南斯拉夫王國的衝突結束後，南斯拉夫王國提高了對義大利進口葡萄酒的徵稅標準，托尼損失慘重，利潤大減。
「托尼，你應該想辦法把咱們的葡萄酒出口到義大利，而不是糾結於阿德里安堡的稅收標準。」
克拉馬里奇主動幫托尼想辦法。
「除非阿德里安堡願意降低對義大利的關稅，否則我不可能將葡萄酒賣到義大利去。」
托尼痛心疾首，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會把你的要求告訴議會，看看他們是否願意幫你一把。」
克拉馬里奇的安撫，讓會場角落裡的安德雷眉頭微皺。
克拉馬里奇的安撫貌似熱心，實際上不僅不會解決問題，反而將托尼的怨恨從阿德里安堡波及到斯普利特議會。
稍微用點腦子就知道，南斯拉夫王國的稅收政策，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利益而改變，只會因南斯拉夫王國的利益變化。
克拉馬里奇的理想，也不一定是把斯普利特建設成為人間天堂，甚至不限於自治，雖然安德雷還沒有找到問題所在，但這就是安德雷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安德雷的身份除了糧商，還是阿爾法情報人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