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內部的爭議
月底，奧術委員會總部，一個小型的會議室中。
奧維斯托，露妮芙絲，華生三位大法師坐在被無數奧術師視作「奧術裁決席」的小圓桌前，開始進行覆審評議。
審核奧術論文，本質上是對知識的篩選，這屬於帝國內部的至高權力之一。
這項大權被劃分到了奧術委員會，當值大法師和魔法網絡所連結的塔靈（人工智慧）手裡，三位大法師現在便是代表著當值大法師的那一部分人群行使生殺大權。
他們擁有著決選論文是否刊登的資格，這也是奧術師們評定成果的重要依據。
這場面，看起來倒像是法院的審判庭，事實上也差不了多少。
在等待開始的階段，三名大法師各自整理著自己手中的文件，檢查是否齊全，空中幾支羽毛筆漂浮，在記錄捲軸上書著什麼，幾排充當書記官的高階法師在後面的聽證席上坐著，這些都是魔法文明的權威和精英。
他們靜靜等待著覆審評議的開始，偶爾用眼神或手勢交流著自己的意見，整個場景顯得莊嚴而肅穆，只有紙張和羽毛筆沙沙作響的聲音。
終於，主持人的發言打破了沉默。
「現在開始進行覆審，本輪收到投稿共計一百二十三份，一票通過初審稿件十二份，二票通過初審稿件四份，三票通過初審數量一份。
依照流程，現從評分最高的五份以及作者成就指數最高的五份，合計十份稿件當中擇取三份作為新一輪的候選稿件，與前兩輪稿件一起進入終審流程……」
在主持人的敘述中，三位大法師面前都出現了投屏術的標準光幕。
一份羅列著眾多稿件標題的表單呈現在其上。
《基於元素屬性的魔法理解與應用》
《引力魔法的實際應用》
《「阿那亞幻象術」在戰鬥中的應用研究》
《治癒魔法的局限性及其對生物學的啟示》
《時間魔法與時空相對性》
《「佛洛斯傳送術」的潛在威脅與防禦策略》
《奧術與工程的融合——從機械魔法到智能傀儡》
《預言系魔法「財富之眼」對投資決策的輔助價值研究》
《利用「異界誓縛」對魅魔實施情感操控的深入研究》
羅蘭的新論文也赫然在其中。
《一種新型的實用文字——甲骨文字研究》
「我推薦這份關於奧術與工程的論文，它裡面所提及的智能傀儡技術有可能引發新一輪鍊金產業的變革，現在帝國正在征戰外域，位面戰場上，急需更多能夠快速投入實戰使用的戰鬥力量……」
奧維斯托大法師首先發言，引出了接下來的討論。
書記官們各自利用抄寫術快速記錄，同時也是在觀摩和學習。
一番評議之後。
露妮芙絲道：「我推薦這份關於甲骨文字研究的論文，它可稱是近來罕見的語言學傑作，很大程度上為我們揭示了一種新型表意文字的可能，亞特萊茵向來都注重語言文字的改造工程，但是一向以來都以表音為主流……」
旁聽的候補委員，高階法師們暗暗點頭。
他們這段時間也閱讀了一下論文的摘要，了解了個大概。
確實是比較罕見的成熟表意文字。
華生大法師突然發言道：「我反對！」
主持人示意道：「請陳述您的理由。」
「我認為這篇論文的創造性不足，評價為質量不高！」
華生大法師大拍著桌子道。
「眾所周知，符文學派已經走進了理論研究的死胡同，許多人苦苦探尋出路的同時，也有那麼一小撮吃飽了沒事幹的傢伙，成天就在那裡研究些什麼架空主義的虛構語言！」
露妮芙絲微微皺眉：「華生閣下，請注意您的舉止和言辭。」
華生大法師充耳不聞，手舞足蹈，口水飛濺，繼續道：「他們以為，一個憑空想像出來的語言系統，能夠比得上數千年以來符文學派歷代前輩的努力，肆意生造各種不規範的語言和文字，混淆視聽。
更有甚者，說什麼『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聽聽，還是人話嗎？
不可否認，語言和文字都是由人所創造，必要的時候，更新交替，才能保持活力。
而且，亞特萊茵的文字系統也確實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候。
但改編不是胡編，創新也絕不是一味的求新！
堅決反對標新立異！堅決反對譁眾取寵！
自己創造的語言文字成為官方標準，留名青史的誘惑實在太大，結果是什麼呢？
結果就是養出一大幫不學無術之輩，用著淺薄底蘊，假借學術之名，行投機取巧之事。
這是我們要嚴厲杜絕的！」
露妮芙絲不悅道：「華生大法師，你說的我非常贊同，不過這跟我們現在討論的論文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難道你看不出來，這篇論文就是在胡編亂造嗎？」
暴躁小老頭吹鬍子瞪眼，抖動著手中的資料道。
「你們看它提供的造字法，日字為一圈，中間加一點，這就代表發光的特性。
火字形近於山，多出熱焰……
都是些什麼狗屁道理？
還有你看這個甲骨文的屎、尿等字……根本就是小孩塗鴉，粗鄙不堪！」
露妮芙絲不服氣道：「上古先民通過自己的觀察和想像擬造文字，從而獲得寄託情感的力量，本來就是從這種簡筆畫發展而來。
而且它所提及的造字方法，包含象形、指事、會意、象聲，都是非常符合語言學邏輯的，可不像你說的塗鴉那麼簡單。」
「露妮芙絲，不要忘了，語言和文字是需要和魔法相關的，僅僅只靠這些根本行不通！」
華生大法師捶著桌子大聲說道。
「時下學界有一種觀念認為，符文學派應當存在一種純理論的體系，可以把語言文字跟魔法割裂開來，單獨進行研究。
甚至有人追溯到了遠古時代，人類還沒有掌握魔法能力之前創造的語言和文字，也不需要考慮魔法因素的時候。
但現在可不是古代，而是魔網覆蓋的時代！
一門語言和文字，如果沒有引動魔法共鳴的力量，那它便將毫無意義！」
露妮芙絲語結，一時竟有些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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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