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鑽心的痛讓袁風從昏迷中掙扎著醒來。他模糊地記得柳如煙那雙淚眼朦朧的雙眼，以及那句無力又絕望的「對不起」。
「為什麼……」他喃喃自語，想要抬手去觸碰胸口那處劇痛，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簡陋的木製家具，粗糙的牆壁，屋頂甚至還有些許漏光，與柳如煙平日裡精緻的生活環境相去甚遠。
「難道說……」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痛得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差點又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袁風心中警鈴大作，他強忍著疼痛，摸索著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匕首，緊緊地握在手裡。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借著昏暗的光線，袁風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黑熊！
「黑熊？！」袁風頓時鬆了一口氣，手中的匕首也無力地垂了下去，「怎麼是你？這是哪裡？」
黑熊看到袁風醒來，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床邊，關切地問道：「風哥，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袁風搖搖頭，卻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胸口的疼痛讓他說話都有些費勁，「這裡是哪裡？如煙呢？」
黑熊的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他給袁風倒了杯水，低聲說道：「風哥，你先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傷好了再說。」
袁風一把抓住黑熊的手臂，急切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煙她怎麼了？你告訴我啊！」
黑熊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袁風。原來，黑熊在樹林裡發現了昏迷不醒的袁風，並將他帶回了自己的住處。至於柳如煙，黑熊隻字未提，只是說她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去哪了？」袁風追問。
黑熊卻避而不答，只是說道：「風哥，你放心，柳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袁風哪裡肯信，他掙扎著想要下床，卻被黑熊死死地按住。
「風哥，你現在身受重傷，不能亂動！聽我的，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我要去找她！」袁風一把推開黑熊，踉踉蹌蹌地下了床。
「風哥！」黑熊想要阻止，卻被袁風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了。
「告訴我，她去哪了？」袁風的聲音冰冷，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黑熊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說道：「風哥，我答應過柳姑娘，不能告訴你她的去向。」
「你……」袁風怒火中燒，一把抓住黑熊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明知道她要殺我，為什麼還要幫她？難道在你眼裡，兄弟情義就如此不堪一擊嗎？！」
黑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任由袁風抓著他的衣領。他當然知道柳如煙要殺袁風，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幫她，可是……
「風哥，你走吧，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黑熊突然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袁風，「柳姑娘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袁風冷笑一聲，「什麼叫身不由己？難道她被人脅迫了？是誰？是誰逼她這麼做的？！」
黑熊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風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為好。」
袁風看著黑熊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憤怒。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件事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他，只不過是一枚被人隨意擺布的棋子。
「如煙，你到底在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風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袁風的思緒。黑熊臉色一變，快步走到門口，低聲問道：「誰？」
「是我，青蛇。」門外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
「青蛇？！」黑熊臉色大變，一把抓住袁風的胳膊，低吼道，「快走！」
袁風的心臟猛地一縮，青蛇，這個名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致命。他是黑虎幫的軍師，陰狠毒辣，心機深沉，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青蛇帶著幾個黑衣打手走了進來，他一身青衣，面如冠玉，嘴角掛著一絲陰冷的笑容，目光在袁風和黑熊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袁風的身上。
「喲，這不是袁大俠嗎？怎麼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青蛇陰陽怪氣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袁風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黑熊死死地按住，他低聲說道：「風哥，你別衝動，你不是他的對手。」
「黑熊，你他娘的少管閒事！」青蛇怒吼一聲，一腳踹在黑熊的胸口，將他踹飛出去。
「咳咳……」黑熊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卻掙扎著爬起來，擋在了袁風的面前，嘶吼道：「青蛇，你想要幹什麼？我告訴你，風哥是我的兄弟，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子跟你拼了！」
「拼了？就憑你？」青蛇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他走到黑熊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道，「黑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兄弟？」
「你……」黑熊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青蛇，你到底想幹什麼？」袁風冷冷地看著青蛇，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
「我想幹什麼？呵呵，袁大俠，明人不說暗話，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取你的狗命！」青蛇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就憑你？你也配？」袁風冷笑一聲，雖然他現在身受重傷，但他依然不懼青蛇。
「哈哈，袁大俠，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你現在身受重傷，已經是強弩之末，我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青蛇說著，一步步逼近袁風，眼中充滿了戲謔和殘忍。
「是嗎？那你就試試看！」袁風怒吼一聲，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他的傷勢太重了，根本無法動彈。
「風哥，你別衝動！」黑熊見狀，連忙撲上去，想要阻止青蛇。
「滾開！」青蛇一腳踹在黑熊的肚子上，將他踹飛出去，然後一把抓住袁風的頭髮，將他從床上拖了下來。
「砰」的一聲，袁風的腦袋重重地撞在地上，頓時頭破血流，但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喲，還挺硬氣？」青蛇冷笑一聲，抓著袁風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然後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噗……」袁風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風哥！」黑熊目眥欲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青蛇的手下死死地按在地上。
「哈哈，袁大俠，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現在像條死狗一樣？」青蛇看著袁風狼狽的樣子，心中充滿了快意，這麼多年了，他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
「青蛇，你不得好死！」袁風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聲音嘶啞，但卻充滿了怨毒。
「哈哈，我不得好死？袁風，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偽君子，一個道貌岸然的 hypocrite！」青蛇說著，一拳打在袁風的臉上，將他的牙齒都打掉了幾顆。
「呸！」袁風吐出一口血水，冷冷地看著青蛇，眼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
「怎麼？不服氣？」青蛇說著，又是一腳踹在袁風的肚子上，將他踹飛出去，撞在牆上，然後緩緩地滑落下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風哥！」黑熊見狀，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然後拼盡全力，掙脫了青蛇手下的束縛，朝著袁風爬了過去。
「風哥，你怎麼樣？你說話啊！」黑熊抱著袁風，不停地搖晃著，但是袁風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
「哈哈，死了，終於死了！」青蛇看著這一幕，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充滿了得意和快意，仿佛要把這麼多年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一樣。
「你……」黑熊聽到青蛇的笑聲，猛地轉過頭，雙眼赤紅，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死死地盯著青蛇，咬牙切齒地說道，「青蛇，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就憑你？」青蛇不屑地冷笑道，「黑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袁風的什麼人？你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跟班，一條狗而已！」
「你……」黑熊被青蛇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但他卻無力反駁，因為他知道，青蛇說的都是事實，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袁風，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狂刀」，他怎麼可能是青蛇的對手？
「哈哈哈……」想到這裡，黑熊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充滿了悲涼和絕望。
「你笑什麼？」青蛇看著黑熊，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笑我自己，我笑我自己太傻，太天真了。」黑熊說著，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就會把我當兄弟，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我跟著你，就能過上好日子，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青蛇冷冷地打斷了黑熊的話，「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談感情，只有強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弱者，一個廢物，你有什麼資格談感情？你有什麼資格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黑熊被青蛇的話刺激得雙眼通紅，他猛地站起身，指著青蛇的鼻子，怒吼道，「青蛇，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個廢物，但是，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黑熊說著，猛地撲向青蛇，青蛇見狀，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想到黑熊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他連忙後退一步，想要躲開黑熊的攻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黑熊的拳頭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黑熊的拳頭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狠狠地砸向青蛇。青蛇心中一驚，這蠻力十足的一拳，根本不像是一個垂死之人能揮出的。他下意識地側身閃躲，堪堪避開了要害。
「砰！」
黑熊的拳頭重重地擊打在青蛇的肩頭，發出一聲悶響。青蛇悶哼一聲，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踉蹌著向後退去。
「你他娘的瘋了？！」青蛇捂著肩膀，怒火中燒，但心中卻泛起一絲恐懼。黑熊此時的眼神，分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這種亡命徒，是最可怕的。
黑熊沒有理會青蛇的怒吼，他狀若瘋癲，雙目赤紅，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再次撲向青蛇。青蛇慌忙招架，然而，黑熊的攻勢卻如同狂風暴雨般，毫無章法可言，卻又招招致命。
「該死的！這畜生是吃了什麼藥？！」青蛇心中暗罵，他逐漸落於下風，身上已經挨了黑熊好幾下，青一塊紫一塊，狼狽不堪。
「去死吧！青蛇！」黑熊怒吼著，一拳狠狠地砸向青蛇的面門。
「砰！」
一聲巨響，青蛇只覺得眼前一黑，鼻樑骨傳來一陣劇痛，鮮血噴涌而出。他慘叫一聲，被黑熊一拳打翻在地。
黑熊跨坐在青蛇身上，雨點般的拳頭瘋狂地砸向青蛇，青蛇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發出陣陣慘叫。
「住手！黑熊，你瘋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黑熊的動作猛地頓住，他緩緩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只見袁風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但眼神卻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不寒而慄。
「風...風哥...」黑熊看到袁風，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手中的動作也慢慢停了下來。
「滾下去。」袁風冷冷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感情。
黑熊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看了看袁風，又看了看被他打倒在地的青蛇，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我讓你滾下去！」袁風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黑熊渾身一顫，他不敢再違抗袁風的命令，連忙從青蛇身上爬了下來，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袁風一步一步地走向青蛇，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青蛇的心尖上，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你...你想幹什麼？」青蛇捂著鮮血淋漓的臉，驚恐地看著袁風。
袁風沒有說話，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青蛇，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我...我知道錯了，風哥，求求你...饒了我吧...」青蛇感受到袁風眼中的殺意，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求饒道。
袁風依舊沒有說話，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指向青蛇的眉心。
「你...你不能殺我！我是...」青蛇的話還沒說完，袁風的手指已經點在了他的眉心。
「噗！」
一聲輕響，青蛇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雙眼瞪得老大，眼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然後，他的身體緩緩倒下，再也沒有了任何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