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風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帶著柳家父女消失在密林之中。他尋了一處隱蔽的山莊,這山莊是他早年行走江湖時結識的一位老友的住所,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老友是否安好。
安置好柳家父女,袁風便開始為他們療傷。柳如煙所幸只是受了些驚嚇,加之連日奔波有些疲憊,並無大礙。柳大人卻因中了毒,臉色蒼白,氣息虛弱。袁風渡入內力,穩住他的心脈,又從懷中掏出一顆珍貴的丹藥給他服下。
「柳兄,你安心休息,我去去就來。」袁風說著便起身要走,卻被柳大人一把抓住。
「袁兄…咳咳…老夫…老夫有一事相求……」柳大人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袁風 gently 按住。
「柳兄有話直說,不必如此。」
柳大人望著袁風,眼中滿含懇求:「老夫…咳咳…老夫這條命…不值一提,但小女…還請袁兄…代為照看……」
「柳兄這是哪裡話,你我兄弟一場,我定會保你父女周全。」袁風眉頭微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不…不只是照看……」柳大人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黑血,斷斷續續地說道,「那紅蜘蛛…她是…她是紅葉…的弟子……」
「什麼?!」袁風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大人,「你說什麼?紅葉?她…她還活著?」
紅葉,是袁風心中永遠的痛。二十年前,他與紅葉相愛,卻因捲入一場江湖浩劫,紅葉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從此杳無音信。這些年來,他走遍千山萬水,苦苦追尋,卻始終沒有紅葉的消息,他甚至以為…以為她早已不在人世。
「咳咳…老夫…也是…偶然得知……」柳大人喘息著說道,「紅蜘蛛…她…她手中有一枚…紅葉…的玉佩…」
袁風只覺腦海中嗡嗡作響,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那些甜蜜的回憶,如今卻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他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卻渾然不覺。
「紅葉…你還活著…你還活著……」袁風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驚喜,有悲傷,更有無盡的思念。
接下來的幾日,袁風一邊悉心照顧著柳家父女,一邊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山莊的生活寧靜而祥和,清晨推開窗,便能聞到鳥語花香,夜晚躺在竹椅上,可以仰望漫天星斗,這樣的日子,曾經是他和紅葉一起夢寐以求的。
「紅葉,你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裡?你…還記得我嗎?」
夜深人靜,袁風望著天邊的明月,腦海中浮現出紅葉嬌俏的面容,溫柔的笑容,以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他多想再見到她,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告訴她,這些年來,他從未忘記過她,一刻也不曾。
然而,他也知道,紅蜘蛛心狠手辣,絕非善類,紅葉怎麼會收她為徒?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他發誓,一定要查明真相,找到紅葉,給彼此一個交代…
「砰!」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打破了山莊的寧靜,袁風猛地睜開雙眼,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
「不好!是紅蜘蛛!」
袁風身形一動,如獵豹般躍出房間,直奔聲音來源。夜色中,幾道黑影在院落中穿梭,刀光劍影,與守衛山莊的弟子戰成一團。紅蜘蛛一襲紅衣,如鬼魅般飄忽不定,手中長鞭如毒蛇吐信,招招狠辣,直取人性命。
「住手!」袁風一聲怒吼,如驚雷炸響,震懾山林。他身影快如閃電,眨眼間便落在紅蜘蛛面前,雙掌翻飛,化解了她凌厲的攻勢。
紅蜘蛛見到袁風,非但不懼,反而嬌笑一聲:「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無情劍』袁大俠嗎?怎麼,隱居了這麼多年,終於肯出山了?」
「紅葉在哪裡?!」袁風目光如炬,直視紅蜘蛛,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師父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紅蜘蛛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想見師父,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吧!」
話音未落,紅蜘蛛手中長鞭如靈蛇般卷向袁風,鞭影重重,封死了他所有退路。袁風冷哼一聲,不退反進,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竟從密不透風的鞭影中穿梭而過,瞬間來到紅蜘蛛身前。
紅蜘蛛大驚失色,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袁風五指成爪,扣住她的咽喉,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說!紅葉到底在哪裡?!」袁風語氣冰冷,眼中殺機畢露。
紅蜘蛛只覺呼吸困難,臉色漲紅,卻依然強撐著說道:「想知道師父的下落?做夢!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冥頑不靈!」袁風眼中寒光一閃,正欲出手,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柳如煙的驚呼:「袁大哥,小心!」
袁風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卻見柳如煙被一個黑衣人挾持,匕首抵在她的脖頸上,鮮血順著雪白的肌膚緩緩流淌。
「爹爹!」柳如煙眼中滿是驚恐,卻強忍著沒有哭喊,只是哀求地望著袁風,「求求你,救救我爹爹……」
袁風這才發現,柳大人不知何時已經被黑衣人制住,穴道被封,動彈不得。
「哈哈哈,袁風,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挾持著柳如煙的黑衣人狂笑道,「想救他們,就乖乖束手就擒!」
袁風心中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著柳如煙蒼白的臉色,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動,否則只會害了他們父女。
「放了他們,我跟你走。」袁風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袁大哥,不要!」柳如煙聞言,頓時淚如雨下,「不要管我們,你快走!」
「閉嘴!」黑衣人怒喝一聲,手中的匕首又向柳如煙的脖頸靠近了幾分,「袁風,我數到三,你若再不動手,我就先殺了她!」
「一!」
「二!」
袁風閉上眼睛,心中痛苦萬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我答應你!」
就在黑衣人數到「三」的時候,袁風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沉聲說道。
「哈哈哈,算你識相!」黑衣人聞言,得意地大笑起來,「把劍扔掉,然後自廢武功!」
袁風沒有說話,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劍身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他看著柳如煙驚恐的眼神,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對不起……」
袁風低聲喃喃,然後,猛地揮劍,斬向了自己的……
袁風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柳如煙驚恐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他本是來去無蹤的江湖俠客,卻為了一個承諾,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甘願束手就擒。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俠義?難道這就是他隱居多年後得到的答案?
「爹爹……」柳如煙的聲音顫抖著,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無助地嗚咽著。
袁風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寒光一閃而逝。不!他不能放棄!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他手中的長劍沒有落下,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一揮,一道凌厲的劍氣直逼黑衣人面門!
「找死!」黑衣人顯然沒料到袁風會突然發難,慌亂之下只得鬆開柳如煙,向後急退。
袁風趁機將柳如煙拉到身後,將她護在身後,目光如電,冷冷地盯著對面的黑衣人。
「你敢耍我?!」黑衣人又驚又怒,厲聲喝道。
「哼,就憑你也配讓我出手?」袁風冷笑一聲,「識相的,就趕緊滾!」
「狂妄!」黑衣人被徹底激怒了,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撲向袁風,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芒,直取袁風咽喉。
袁風不躲不閃,手腕一抖,長劍如毒蛇吐信般刺出,後發先至,直指黑衣人手腕。
「叮!」
一聲脆響,匕首被長劍擊飛,黑衣人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好厲害的劍法!」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隨即又冷笑一聲,「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贏我嗎?太天真了!」
話音剛落,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圓球,用力向地上一摔!
「砰!」
圓球炸裂開來,頓時黑霧瀰漫,將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好!是迷煙!」柳如煙驚呼一聲,連忙捂住口鼻。
袁風心中一驚,連忙屏住呼吸,同時將柳如煙護在身後,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黑霧中,傳來黑衣人陰冷的聲音:「袁風,今日算你走運!不過,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我們走!」
話音剛落,黑霧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袁風不敢大意,直到黑霧散盡,他才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身後的柳如煙,卻發現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顯然是中了迷煙的毒。
「如煙,你怎麼樣?」袁風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我…我沒事……」柳如煙虛弱地說道,身子一軟,就要倒下。
袁風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摟住,卻發現她的身體異常滾燙。
「該死!」袁風暗罵一聲,他知道,這種迷煙的毒性極強,如果不及時解毒,後果不堪設想。
他連忙抱起柳如煙,施展輕功,向城外飛奔而去。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能解天下奇毒的神醫!
袁風足尖輕點,如夜鷹般掠過漆黑的城牆,直奔城外而去。柳如煙在他懷裡,呼吸越來越微弱,體溫卻高得驚人,像一團火在他胸膛灼燒著,更灼燒著他的心。
他知道城外十里有一處隱秘的竹林,那裡住著一位醫術通神的怪人——鬼醫華佗的後人,據說能解百毒,起死回生。十年前,袁風曾受過這位怪人的恩惠,如今,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一路飛奔,終於在月上柳梢頭時分趕到了竹林。這片竹林常年被一層薄霧籠罩,顯得格外陰森詭異。袁風顧不得多想,運足內力吼道:「故人袁風,求見華神醫!」
聲音在空曠的竹林中迴蕩,卻久久不見回應。
「難道是他老人家雲遊四海去了?」袁風心中一沉,懷中的柳如煙卻在這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嬌軀在他懷裡劇烈地顫抖起來。
「如煙!你怎麼樣了?」
柳如煙卻已說不出話來,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雙眸迷離,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熱…好熱……」
「該死!」袁風心急如焚,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迷煙的毒性正在迅速發作。
他咬咬牙,正欲冒險闖入竹林深處,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小子,這麼多年不見,脾氣還是這麼火爆。」
袁風驚喜交加地回頭,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竹林深處緩緩走出,借著月光,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一位老者,鬚髮皆白,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閃爍著精光。
「華神醫!」
「別廢話了,趕緊把人抱進來!」老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身朝竹屋走去。
袁風如蒙大赦,抱著柳如煙快步跟了上去。
竹屋內布置簡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卻乾淨整潔,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老者示意袁風將柳如煙放在床上,然後開始仔細地為她診脈。
袁風焦急地等待著,卻不敢出聲打擾。
片刻後,老者收回手,長嘆一聲:「這迷煙乃是西域的秘製毒藥,霸道無比,老夫也只在古籍中見過記載,沒想到今日竟會遇到。」
「那…那如煙她還有救嗎?」袁風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老夫既然出手,自然有辦法。」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塞進了柳如煙的口中。
服下藥丸後,柳如煙的臉色似乎好轉了一些,呼吸也平穩了不少。
袁風鬆了一口氣,正要向老者道謝,卻見老者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華神醫,可是還有什麼問題?」
老者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這迷煙霸道無比,老夫雖然暫時壓制住了毒性,但這只是權宜之計。想要徹底解毒,還需找到一種名為『雪蓮冰心』的奇藥才行。」
「雪蓮冰心?」袁風一愣,「敢問華神醫,這『雪蓮冰心』是何物?晚輩從未聽聞過。」
老者嘆了口氣,解釋道:「這『雪蓮冰心』乃是生長於崑崙山雪線之上的珍稀藥材,百年才能開花結果,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尋常人莫說見之,聽都未曾聽過。老夫也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關於它的記載,據說此物除了能夠解百毒之外,還能……」
說到此處,老者突然頓住,目光古怪地上下打量著袁風,欲言又止。
袁風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忍不住追問道:「還能什麼?」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意味深長地說道:「據說,這『雪蓮冰心』還能……增強男子雄風,一夜七次郎也不在話下。」
袁風頓時老臉一紅,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老者見狀,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袁風道:「你這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說到女人就臉紅。放心吧,老夫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這『雪蓮冰心』雖然珍貴,但老夫年輕時曾去過一次崑崙山,運氣好,恰巧碰到了它結果,便採摘了幾株回來,如今還剩最後一株,便送給你小子吧。」
說罷,老者轉身從一個暗格中取出一個白玉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朵晶瑩剔透的白色蓮花,花瓣上還沾著點點冰晶,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寒香。
「多謝華神醫!」袁風大喜過望,正要伸手去接,卻見老者突然將白玉盒子合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慢著!」
「華神醫,你這是……」
「這『雪蓮冰心』雖然珍貴,但老夫也不能白白送給你。」老者笑眯眯地看著袁風,「老夫有個條件,你若答應了,這『雪蓮冰心』便是你的了。」
袁風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