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守護家園

  在都市的繁華版圖上，操縱人心離不開精妙的傳播藝術。

  如何施展這門藝術呢？其實不難。只需真實地向領地內的民眾描述，魔王軍占據區人們的慘狀和絕望，這樣的故事自然觸目驚心。由於德蘭領地處魔王勢力的邊緣，那裡的情況對他們來說並非遙不可及的傳說，於是對那些描述的真實性深信不疑。

  除敘述實情，還秘密透露王國軍隊的動員宣傳手法，諸如攻克德蘭便能奪得財富和美色之類的誘惑。在這個充斥信息的時代，這類言論並不出奇。與此同時，也須揭露一旦王軍再臨此地，德蘭民眾將會遭遇的命運，以此喚醒人們對現狀的珍視與不安。

  請注意，這裡的軍隊指的是王國軍，而非王室軍。此刻，王室集結了大批貴族，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力量聯盟，雖由王室統率，但實則代表著全國的意願。身為昔日王國的子民，德蘭居民對回歸王權統治後的生活了如指掌。況且，他們絕非矇昧無知的一族，對於軍隊入侵意味著掠奪的行為一清二楚，恐懼開始在他們心頭瀰漫。

  人群的目光齊齊聚向廣場中心高台上那人身上。恐懼、驚悸、疑惑交織於他們的眼神之中，可期冀、盼望、信賴同樣在暗處閃爍。艾倫環視一周，發現那微弱的火花散落各處，尚未能找到一處能將其聚合燃燒的焦點。

  那就讓他來做這個凝聚者吧。艾倫舉起手臂，這舉動頓時讓現場喧鬧漸息。每一個人都明白，眼前這位男子掌控著引導他們走向未來的羈絆。人們本能地畏懼命運的巨輪，多數人的沉默，成了此刻場景的最佳註腳。

  他的魔力在周身涌動，他發聲，聲音如同狂涌的洪流，穿越空間，迴蕩在這天地之間：「公民們，我的子民。」

  字句輕柔卻直達心底，令在場之人無不戰慄。眾人匯聚廣場，靜謐肅穆之下唯有高台上的人獨奏心音。這便是莊嚴，仿若構築一種神聖的儀式感，即將引領眾人跨越心靈的鴻溝，形成共鳴。

  「逼近的腳步聲已在遠處響起。」

  簡單平淡的語調卻充滿了決心。 「敵人即將來臨，你們明白他們為什麼而來嗎？我不再多做解釋。而面對貪婪暴露無遺的敵人，我們需要採取怎樣的行動，各位應當心中有數。」

  台下已有示範。利劍出鞘的聲音宛如號角響起，刺透每個人的心扉，帶來堅決的意志。 「敵人近了。」

  「面對他們的威脅，拔劍！」高台之上，持劍人率先吶喊。「擊殺敵人！」「擊殺敵人！」呼聲此起彼伏，如同滔滔浪潮。「擊殺敵人！擊殺敵人！擊殺敵人！」

  呼喊連綿不斷，聲浪掀起洶湧的高潮。就在人們情緒高漲的頂峰，艾倫舉起了手，仿佛無形的強大力量鎮壓了浪潮，重歸平靜。他重新審視台下，隨即打破寧靜，發出了新的聲音。

  「殺敵，我和軍隊將會一馬當先，然而我仍需你們的力量。準備戰鬥，穩固後勤，讓我們的意志凝聚成為鋒銳的劍。凜冬將逝，春天即將到來，世界在復甦之際渴望著美好的明天，但現實殘酷，美好的明天只能靠我們去爭取。怎樣爭取？劍士們握緊劍，其他人準備好戰鬥物資，支持前線。我們，是你們的劍，你們也須悉心護持，以便這把劍在敵人體內痛快淋漓地穿透。」

  艾倫已道破所需，全場之人明白了接下來的方向。有了明確的目標，他們心中不再困惑。即使恐懼依舊存在，但他們朝著同一個目標邁進時，相互之間的依託也就顯現了出來。

  尚需一個火種，去點燃他們的激情。艾倫舉起劍，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音：「守護家園，永續長存！」

  那是所有人深藏的願望。「守護家園，永續長存！」「永續長存！」「艾倫大人，永續長存！」「守護家園，永續長存！艾倫大人，永續長存！」

  「守護家園，永續長存！艾倫大人，永續長存！守護家園，永續長存！艾倫大人，永續長存！」

  「永續長存！永續長存！永續長存！」

  激情的呼嘯聲攀至巔峰，整個德蘭城隨之沸騰。

  不遠的一座觀台，蕾妮雙臂環抱胸前，凝望著此景。轉首看向身邊的薇薇安，眼中閃爍光芒，全神貫注地關注著那個矗立於台上的身影。「你在想什麼？」蕾妮問道。

  薇薇安回神看了蕾妮一眼，復又望向那裡，「現在的艾倫大人仿佛正義的王者，如同活著的聖賢國王！」

  對於追求正義的騎士來說，追隨如此英明之主，總是極具誘惑力的。「世人均讚譽聖賢王。」蕾妮笑著說，嘴角卻勾勒出些許玩味的弧度，「但他又能得到多少人的稱讚？或許更多的人只會辱罵，說他是專制暴君吧。」

  「那只不過是污衊！你看，現在大家都呼喚著艾倫大人。」

  「可那又代表了什麼呢？當利益訴求得到回應，他們會大喊『永續長存』，但當貪婪增長，期望剝奪別人時，若遭到阻攔，不滿就會滋生，原先保護他們的一切會被視為枷鎖。直至自詡的狼發現自己不過是可悲的羔羊時，才會懷念那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