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潯看了一眼哨子，對哨子知道一號車箱有專人送餐並不覺得意外。
哨子是個消息販子，比其他玩家多了解一些事情，再正常不過。
他示意哨子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了床邊。
哨子端正坐好，一臉期待地看著趙潯。
趙潯伸出手示意：「你那個香。」
哨子立刻明白過來，趕忙拿出特殊物品香點燃。
等薄薄的煙霧彌散出來，趙潯這才開口：「我現在的身份是……」
他嘗試著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卻發現自己只要試圖提到【副列車長】相關的事情，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發不出聲音。
哨子見趙潯反覆翕動著嘴唇，卻一句有用的都沒有說出來，頓時有些急了。
「你這是怎麼了？被下禁制了？」他並不認為趙潯是在故意逗他玩。
既然趙潯邀請他進入房間，又一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跟他說的樣子，就肯定是要跟他說實話的。
現在這樣說不出口，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有可能是他真的說不出口。
趙潯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是。」
隨後，他又嘗試著開口：「我是【列車長】的手下。」
這句話倒是很容易就說出口了。
看來【副列車長】這個身份比【列車長】還要隱秘一些，半句都無法對外人透露。
也是，老玩家的列車守則公布的時候，沒有提及【副列車長】，應該就是把這個當做一個特例看待的。
不想搞得人盡皆知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副列車長】的身份，是否比【列車長】還多了一些什麼隱藏的秘密。
目前是無法知曉了。
哨子在聽到趙潯的話後，已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無盡列車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列車長】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哪怕有特殊物品香隔絕聲音，他還是不受控制地壓低了音量：「是『死神』嗎？」
「對。」趙潯回答。
這次，也很順利地說出口了。
看來，有關於【列車長】的信息，都可以透露出去。
這樣一來，列車廣播不通知已經有玩家成為了【列車長】，可能是為了不讓其他玩家發現成為【列車長】也依舊無法擺脫無盡列車的掌控。
這會打消很多玩家積攢積分的積極性。
為了成為【列車長】這個目標，玩家們大多省吃儉用，攢出一萬積分並不容易。
但如果知道【列車長】並不能徹底離開無盡列車，肯定有一部分玩家會選擇放棄，積分也沒必要摳摳搜搜捨不得花了。
聽到趙潯的回答，哨子的臉上已經有了失望之色：「這麼說，死神成為【列車長】多次離開無盡列車，卻又多次回來……【列車長】也無法擺脫無盡列車的掌控。」
他的肩膀都耷拉了下去，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
「對。」趙潯頓了頓，看向哨子，「並且，如果有新的玩家兌換一萬積分成為【列車長】，就必須和老【列車長】進行一場生死決鬥，活著的那個人，才能成為唯一的【列車長】。」
哨子倒吸了一口冷氣，脊背都彎了下去：「聽起來更叫人絕望了。」
他不可能是死神的對手。
成為【列車長】反而是更快地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所以，除非死神因為其他原因死去，否則他連偶爾離開無盡列車，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也……太絕望了吧。
趙潯自然看出了哨子的心思，他平靜地開口：「倒也不是完全絕望。」
哨子抬起腦袋看向趙潯。
趙潯繼續說：「如果死神死了，你就有機會成為【列車長】，得到離開無盡列車一段時間的機會。」
「死神的實力深不可測，」哨子重重地嘆了口氣，「搞不好我在某次求生遊戲裡死了，他都還活著呢。」
這種機會，可望不可及啊。
趙潯笑了笑，再次開口：「還有一種方式，就是像我一樣，成為【列車長】的手下。我現在的身份，需要跟著【列車長】一起執行任務，所以也能一起離開無盡列車。」
哨子眼前一亮，終於有了點精氣神：「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問問，你怎麼成為【列車長】的手下的？是被死神選中的嗎？」
「巧合。」趙潯嘗試了幾次，才對哨子說，「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被死神挑選成為手下的。」哨子不得不開動自己的腦筋，「但你成為了他的手下，他沒有拒絕。也就是說，有一種方式，可以讓死神不得不接受你成為他的手下！」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趙潯點點頭，又說，「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收集線索了。」
哨子的特殊能力，讓他比別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近真相。
哪怕需要花費的時間長一些，哪怕這些線索被「禁止」探索，他都有可能通過迂迴的方式了解、猜測，不會像其他玩家那樣一無所知。
哨子有些猶豫地看著趙潯：「那……那你願意讓我把你當做收集信息的載體嗎？」
「不行。」趙潯直接拒絕。
他清楚哨子的能力，其實哨子不用徵求他的意見，也可以直接對他進行探索。
既然哨子這麼問了，就說明哨子並不想隨意動他。
他不願意自己被窺伺，拒絕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看在哨子這麼有禮貌的份兒上，他願意給哨子指條明路。
「除了死神之外，你還可以試試調查一個叫『寒冰』的女人。」趙潯提醒道。
哨子愣了愣：「寒冰？」
「你不知道這個玩家嗎？」趙潯微微挑眉。
「知道。」哨子點頭，「是個臉色蒼白身體瘦弱的年輕女人，進入無盡列車的時候，就重病纏身，只能依靠輪椅行動。」
他還挺佩服這個女人的，孱弱的身體支撐到現在，且排名一路向前，可見其特殊能力十分厲害。
但他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和寒冰還有關係。
「她也是【列車長】的手下。」趙潯說，「並且她比我更早成為手下，你從她身上能夠得到的有用信息應該會比我的。」
「好，我知道了。」哨子鄭重地點了點頭。
沉默了片刻，他問趙潯：「你告訴我這些……是有什麼要我幫你做的事情嗎？」
「暫時沒有，」趙潯十分坦然地說，「但或許之後會有。」
「我明白了。」哨子再次點頭，「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幫忙。」
儘管趙潯沒有明說，但哨子能夠感覺到，趙潯接下來要是有什麼想讓他查的事情，不會像之前那樣簡單。
趙潯最終的目的，應該是想徹底擺脫無盡列車的掌控，徹底離開這裡。
那就可能需要查清楚無盡列車背後最深處的秘密。
這對哨子來說風險極大。
但他願意去做。
因為離開這裡，也是他的最終目的。
想了想，哨子又問：「你能告訴我，【列車長】要執行的任務是什麼嗎？」
「他沒跟我說過，」趙潯聳了聳肩，「這個月的任務也還沒有公布，公布之後我可能就得立刻行動了，或許回來的時候可以告訴你。」
「好的好的。」哨子連連點頭。
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猶豫著開口：「那……那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寒冰身上收集線索了。
「好。」趙潯應聲。
哨子立刻弄滅了特殊物品香，等煙霧散盡，打開門離開了包廂。
趙潯關上包廂房門，躺回床上。
想了想，他決定直接睡覺。
這下，他是真的無所事事了，不如睡覺養養神。
雖然還不清楚需要執行的任務是什麼，但他確信，肯定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
那在任務之前，更應該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好。
*
1月3日。
中午12點。
趙潯剛吃完一頓揚州炒飯，就聽到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死神和寒冰，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側身，讓倆人進來。
死神和寒冰也沒有廢話，直接進屋。
趙潯順手把空了的餐具放到門口，這才關上房門。
等趙潯坐到床邊，死神這才開口：「任務今晚12點開始。」
趙潯微微挑眉，但沒有說話。
他以為發布任務的時候，就是行動的時候，沒想到這任務居然是提前12小時發布的，可以說是給了他們充足的準備時間。
「今晚十二點，系統會自動把我們傳送到執行任務的地點，傳送之前你們需要確保自己的身邊沒有其他人存在。」死神繼續說，「這次的任務有三個，可以選擇分頭行動，每個人負責一個任務，也可以選擇協作完成一個任務之後，再一起做下一個。」
他看向寒冰，又看了一眼趙潯：「你們自己選。」
他並不喜歡合作，但寒冰和趙潯成為他的手下，是他沒有選擇餘地的結果。
幸好這兩個人的性格不讓他討厭。
而這次的任務，必須提前定好是合作還是一人接一個任務，系統又不允許他一個人做決定。
他不得不問問這兩個人的想法。
寒冰微微擰眉，說：「如果任務適合一個人行動，那就分開，一人一個任務吧。」
「是否適合一個人行動，取決於實力，不取決於任務內容。」死神說完，又看向了趙潯。
能夠成為【副列車長】應該是有些實力的，但具體實力是否強大到有信心一個人去完成任意難度的任務，只有趙潯自己清楚。
「那就一人一個任務吧。」趙潯無所謂地聳肩，「我和你們一樣，不喜歡團隊協作。」
死神和寒冰都下意識地看向趙潯，兩個人的眼裡都些微的詫異。
趙潯直接把這話挑明，完全沒有客套的意思，但他的神色十分坦然，沒有怨氣，也沒有不滿，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
而且他說的是，「我和你們一樣」，而不是說「既然你們這樣，那我只能……」倒是讓死神和寒冰心裡沒有什麼反感。
對於這個新加入的成員，他們看得也更順眼了一些。
「行，那就一人一個任務。」死神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眼前的彈窗上做了選擇。
隨後他又說：「任務由系統隨機分配，你們面前出現的彈窗顯示什麼任務，就是系統給你們分配的任務。」
他的話音剛落，趙潯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彈窗。
【執行現實世界任務：殺光第二十區的最高領導層。】
死神看完了自己的任務內容之後，主動說：「我的任務是【毀掉第二十區的軍事基地】。」
寒冰緊跟著開口：「我的任務是【摧毀第二十區的武器庫】。」
趙潯很識趣地也報出了自己的任務內容：「我的任務是【殺光第二十區的最高領導層】。」
嘴上這麼說著，他的腦子裡已經有數個念頭翻轉。
這三個任務看起來……更像是人類之間出現戰爭的時候，才會存在的刺殺任務。
比如其他區試圖吞併第二十區。
難道無盡列車的背後，竟然是某個人類嗎？
趙潯不太願意相信。
無盡列車、求生遊戲，這些都不像是人類能夠開發出來的東西。
至少以當前的人類技術水平來說，做不到。
在這種背景下，無盡列車被區區人類掌控，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趙潯的心裡，更傾向於非人類的操控。
神明，惡魔，外星人，亦或是克蘇魯，更高科技的產物，或者未知能量的產物，都更符合一些。
假設他的猜測沒有錯，無盡列車的背後是非人類在操控。
那麼做這種任務，對無盡列車的「幕後者」有什麼好處？
世界的混亂有利於「幕後者」擴張勢力？
還是有利於「幕後者」增強實力？
趙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死神和寒冰。
這件事，只怕這兩個人也並不了解內情。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有探索其中內情的心思。
他對他們的了解還太少，這件事暫且不提，有機會的話，他自己調查。
死神察覺到趙潯的視線，看了過來。
趙潯順勢問了一句：「你之前執行的任務，都是類似這種嗎？去各個區刺殺某些人，或者搗毀某個基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