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小,但在如此近的距離,格蕾瓦西聽得一清二楚。
她先是驚訝地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夏爾的眼神從震驚變為敬佩。
——強者的武器是力量,弱者的武器是智慧。
——我們是強者,同時也是愚者。
——站得太高,很可能看不清腳下的香蕉皮。摔一跤還好,拍拍塵土再站起來;但如果摔斷骨頭,甚至賠上性命,那就玩大了……
夏爾深深地理解這一點,因此他對短暫的「勝利」並無沾沾自喜,對她的嘲諷也毫不動怒。
這樣的自我認知,若是成為對手,雖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但絕對是棘手至極,麻煩無比。
果然,夏爾接下來的話,立刻讓她的警惕心飆升。
「未卜先知是智者的特權,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只能儘可能預測所有可能遭遇的情況,提前做好防範。僅此而已。」夏爾毫無自卑地說著。
「所以,格蕾,你可以安心了。你需要的『防範』,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平靜地微笑,如此說道。
——我的計劃,絕不會讓你成為阻礙。他在心中立誓。
被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仿佛所有的秘密都將無所遁形——格蕾咽了口唾沫,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臉上綻放出迷人的笑容:「我該說,被你如此『關注』是我的榮幸嗎?」
「是的~所以,欣然接受吧!」
*
此刻,遠處的戰場正發生劇變。
依靠火力和裝甲的優勢,一直壓制斯卡雷特小隊的薇爾莎莉雅,被克蕾爾和琳絲蕾特用物理知識擊敗了。
然而墜落的「寂靜要塞」開始發揮地屬性精靈的優勢,幾乎無盡的神威能量從薇爾莎莉雅的心臟湧出,肆虐周圍環境。
然而,無論炮火多麼密集,總有一個身影無法擊落。
她像一隻輕盈的燕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風早神子,或者說是,蓮·阿修貝爾。
哪怕一次失誤都可能導致危險,她如同在刀刃上起舞,美麗而危險。即便如此,她仍步步緊逼薇爾莎莉雅。
看似占據巨大優勢的是薇爾莎莉雅?並非如此,她正一步步走向絕境。
終於,神子衝到她身邊。
薇爾莎莉雅判斷在這個距離使用重型火力很可能波及自身,於是右手出現一把由土石鑄成的長矛——
同一時刻,神子將神威注入劍中,風之劍發出清澈的光芒。
兩人交錯的瞬間,一道閃電划過。
神子的劍,粉碎了薇爾莎莉雅的精靈武裝。
*
(……難怪,那個人選擇了你……)
破碎的盔甲下,露出薇爾莎莉亞美麗的面龐。
神子的劍中,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迷茫。對認定的事物,絕不動搖——這份堅定的信念,正是那位神祗所傾心之處吧?
(真是……羨慕呢……)
「嗯?」
發現黑髮少女正疑惑地看著自己——顯然,她無意間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蓮·阿修貝爾——」
薇爾莎莉雅開口了。
「——」
似乎說了些什麼。
神子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鄭重地點點頭。
「……是嗎,那就好。」
金色的秀髮在風中輕輕搖曳,她露出微笑。
薇爾莎莉亞·伊娃·法蘭格爾特終於力竭倒下。
*
「看來,我們之間的第三個賭約,勝負已分了呢。」
夏爾得意地看著身邊的格蕾。
格蕾臉頰微紅,此刻的表情並不適合她,不像那個讓人畏懼的黃昏魔女,倒像是個普通的少女。
第三個賭約——夏爾的目標是讓神子參加這次的劍舞祭。
當時提出這個賭約時,格蕾的表情,夏爾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突然靠近,挑起格蕾的下巴,夏爾帶著惡意的微笑說:「放心吧,我不會那麼『急躁』的。安心回去調整心情,等待我的『寵愛』吧~」
放手。
轉身。
張開雙臂。
邁步。
果斷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你現在要去哪?」格蕾挑眉問道。
夏爾回頭,笑容中沒有一絲陰霾:「當然是準備下一步計劃,還有……為神子她們的慶功宴做準備咯~」
「況且,你也有事要做吧~」
夏爾意味深長地說完,然後——消失了。
「嘖,哪學的神秘主義?!」格蕾啐了一口,也離開了原地——那個敢在她的地盤上對她學生下手的傢伙,必須好好教訓一頓!
*
距離精靈劍舞祭的開幕只剩下一周。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
神子等人獲勝後不久爾莎莉雅主動向學院自首。
罪名是私自安裝咒裝刻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身上的咒裝刻印並未顯現崩壞跡象,反而被她穩定地控制住了。
畢竟,從夏爾治療格蕾那時起,已經過去了三年。如今夏爾的技術和實力早已今非昔比,治療效果自然也更上一層樓。
難道咒裝刻印的副作用已經被改良了?帝國方面雖然有意研究她心臟處的咒裝刻印,但由於法蘭格爾特大公爵和黃昏魔女等人的保護和反對,此事不了了之。最終,薇爾莎莉雅被送進了巴爾薩斯監獄。
那是一座位於帝都北邊的要塞監獄,關押的犯人要麼是國內地位較高的貴族,要麼是違反帝國法的精靈使。因此,與普通監獄不同,裡面還設置了多層封印精靈魔術的結界。
補充:吉歐·因扎吉也被關押在此監獄。
*
「哎呀,那孩子竟然去自首了。好不容易找到我喜歡的素材,真可惜。」
離學院不遠的森林中——
薇薇安·梅洛莎嘟著嘴,略顯不滿。
薇薇安·梅洛莎,一位在繁華都市的科技公司工作的高級研究員,一直在通過先進的智能設備監控著最新的戰術技術動態。
「看起來,『核心』智能裝置的普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她輕嘆一聲,關閉了平板電腦。
「不過,那個打敗薇爾莎莉雅的女孩似乎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個女生,卻在公眾面前以男性身份活躍——反正『精英學院』的研究員吉歐已經被調走了,下次我得去找她玩玩!」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學院的學生不是你的玩物,薇薇安·梅洛莎。」一個聲音突然在空氣中迴蕩。
薇薇安·梅洛莎驚愕地跳了起來,四處張望。
「你是……黃昏魔女!」她辨認出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