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襄陽

  流賊在陝西到處肆虐，北部有王嘉胤、高迎祥，西部有羅汝才、甘肅叛軍，南部有不沾泥、李自成，而馬守應的回族叛軍、左金王賀錦等五部流賊已然進入了河南，從豫西的伏牛山到南陽分成十幾股，和當地土匪勾結在一起，荼毒千里，四處烽煙！

  王嘉胤、高迎祥欲南下西安府，西安府是陝西的首府，陝西巡撫、陝西按察使司、陝西布政司等各衙署都設在西安，從太祖時期傳承到現在的秦王這一系藩王宗親大小几萬人也大都在西安府。

  西安唐朝稱長安，有八水繞長安的美譽，周邊河流縱橫，旱情比較輕，僅秦王就有良田二萬頃，占西安府上等田的三分之一，是陝西最富的人，當然也是流賊最好的目標。除了秦王，西安府附近的地主豪紳也很多，田產分布的到處都是，也是流賊最愛下手的目標。流賊現在還沒有攻占城池的能力，偶爾假扮平民混入個小縣城，裡應外合能拿下就是意外之喜了！但是秦王很緊張，他的田產大都在城外，嚴令陝西巡撫調兵北上御賊，不能讓王嘉胤、高迎祥、張獻忠等流賊頭子打進西安府，聽說這伙子流賊專門殺有錢人和官員、豪紳，有錢人那是他自己嗎？不得不說秦王的認識還是挺準確的！比當地的絕大多數的地主、豪強、富紳都要強得多，大多數地主豪紳都沒有意識到，流賊很快就會來到西安府，並且會實行前所未有的殘暴行動，等到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明軍在陝西兵力不足，賀人龍部去西部進剿羅汝才，麻虎部進攻陝北的王嘉胤、高迎祥部有些力不從心，遼西過來的祖寬部近五千騎兵也加入了陝北戰場，攆得流賊到處跑，流賊吃了大虧，沒有對付騎兵的經驗，只有張獻忠在榆林鎮當過邊兵，有些經驗，建議流賊分兵流竄，多繞圈子，分散明軍的注意力，再向西匯合羅汝才部，王嘉胤採納了張獻忠的建議，近十萬流賊分散成幾十股在陝北的溝溝壑壑里開始轉圈子，和明軍捉迷藏！

  漢中的不沾泥、李自成等流賊數萬人也遭到了四川、湖廣、陝西的官軍夾擊。但是明軍各自為戰，效果很差，四川的明軍只是守好幾條棧道隘口，小規模出擊一下，就縮回去了。湖廣明軍乾脆就是只守不攻，守住隕陽、夔州的山道，不讓流賊入境。陝西的明軍兵力不足，只能和流賊在漢中與流賊在西南面的山區來回拉鋸，地形地勢都對明軍不利，雙方都陷入了消耗戰中，整體來說，明軍糧草充足，雖然沒有殲滅流賊，但是後勁足，流賊在山區補充困難，死傷漸眾，逃亡者越來越多，人數銳減，只能戰略轉移，向東去找馬守應或者向西去找羅汝才，或者乾脆北上穿過子午谷，進入關中平原，威脅西安府。在李自成的建議下，漢中流賊北上關中，進入寶雞、天水一帶，陝西明軍尾隨北上，漢中暫時安全了。四川、湖廣的明軍都鬆了一口氣，李天也鬆了一口氣，人民軍在隕陽、夔州（宜昌）、襄陽、荊州的布局還沒有完成，流賊一旦打過來，前期的努力都白費不說，還要承受較大的傷亡損失，這是李天不能接受的，損失一些財物沒啥，人死了就活不過來了！

  李天一著急，帶上盈盈、馬瑞鳳、張同敞、孫傳庭等人出發了，到達松江後換乘內河艦隊的四百噸級快速艦，直奔石柱而來。盈盈是看看華記的產業，馬瑞鳳是回娘家，張同敞、孫傳庭是將要成立的西南戰區的指揮官，一個司令員，一個政委，再加一個「玩死你」的參謀長，西南戰區就齊了！

  當然秦良玉將軍也隨隊回石柱了，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將，好戰的基因深入骨髓，比之很多男人都不遑多讓，好在她熟悉這邊的情況，李天也就隨她了，憲兵的事情都甩給了孫承宗、袁可立倆老頭，氣得倆老頭鬍子都翹起來了！人民軍中都知道，秦良玉將軍哪裡一打仗就往哪裡去，當然是去「監察軍紀」的，如果不是北海太遠，她早跑北海去了！

  張同敞，名相張居正的曾孫，祖居江陵，是世襲的軍戶後代，張居正的父親當時是襄王護衛。有明一朝，除了太祖時期設宰相職位，後續的成祖就撤了宰相一職，而是設內閣輔政，目的是加強皇權，削弱相權，內閣只是皇帝的秘書處，沒有實權！只有張居正這位大明王朝的續命人，做到了沒有宰相之名而執宰相之權，大力整頓吏治，加強官員的考核監察，統計天下田畝和人口，清查偷稅漏稅的田畝、人口，打擊豪強劣紳和藩王，就連曲阜孔家偷稅漏稅，放高利貸侵占民田，縱奴行兇也被這位鐵血宰相給收拾的服服帖帖，大明王朝在張居正執政的十年中吏治為之一清，每年賦稅達到了一千六百多萬兩，糧食儲備充足，又用戚繼光、俞大猷等名將加強軍備，整頓邊防，蒙古韃子十幾年不敢犯邊！可以說是中興之勢已成，張居正嘔心瀝血，強勢整頓朝廷的貪腐，大力提拔能臣幹吏，為萬曆小皇帝兢兢業業，打下了中興的基礎。萬曆十年，張居正死在了努力了十年的崗位上，是心力俱盡，身體衰竭而死，死前連續便血三個多月，父喪不能丁憂，回家奔喪也沒有停止處理政務，基本上來說是累死的！時年張居正五十八歲，這位軍戶出身的大明探花郎走完了他輝煌的一生！

  張居正死的時候，大明戶部的國庫里存銀二千多萬兩，各地的官倉堆滿了糧食，戚繼光整兵薊鎮，李成梁虎踞遼東，可謂是國富兵強，只要堅持二十年，不說恢復太祖、成祖的盛世，最起碼打敗女真這個人口幾十萬的小部族那還是很輕鬆的。

  張居正一死，被他強勢處理的貪官污吏、豪強權貴都跳了出來，彈劾如潮！而萬曆這個他一手教出來的小皇帝，卻對張居正進行了無情的反攻倒算，推翻了張居正好不容易建立的強國政策，吏治也隨之崩塌式腐敗，基本上就是無官不腐！而張居正則是被掘墓鞭屍，五個兒子死了四個，只有五子張敬修沒有進入官場得以保命，其他的侄孫輩在幾年後，盡數發配大同、榆林戍邊，近三十年的時間裡，被餓死虐待死了大半。

  萬曆十二年，為了追出所謂的「百萬贓銀」，張家被關在祖宅中數十天，張居正大兒子被活活餓死，幾十個無辜的僕人也被餓死，屍體都被野狗吃光了！張同敞的母親和父親，張居正的孫子、孫媳躲在外婆家逃過一劫，不然的話，他這張居正唯一的嫡親血脈也不會出生了！

  天啟年間，李天派特戰隊去大同找到張同敞時只剩下一口氣了，餓得皮包骨頭沒有了人形！萬曆皇帝的做法，傷害了大多數有良心的讀書人的感情，朱家漸漸的失去了民心。有誰願意為了這樣一個皇帝盡心盡力，死而後已嗎？沒有了，張居正的前車之鑑血淋淋得擺在面前，沒事多撈點，費那勁幹嘛？文官們再也不想實心做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混一天是一天，大明還有什麼希望？

  張居正給萬曆留下的錢糧幫助他打了萬曆三大征，之後大明王朝就是江河日下，再也不復大明初起時的興旺勃發之勢，而是快速走向沒落衰亡。萬曆四十六年，後金努爾哈赤起兵，先是侵占撫順，之後是薩爾滸大敗明軍，再之後是開原、鐵嶺，然後是遼陽、瀋陽，而大明則是無戰不敗！無官不貪！這時候戶部的國庫一年只能收不足六百萬兩銀子，軍餉一欠幾十年，這就是大明在花樣作死！李天對現在大明沒有了一點好感，絕不願意受制於這樣一個腐朽的朝廷，那還不是玩死你沒商量！

  張同敞到了旅順，從頭學起，小學中學自己學成，考核通過進入講武堂，初級、中級、高級班都是提前通過考核，然後進軍政學院學習，畢業後從連指導員、營教導員一直升到旅政委，是難得的軍政雙優人才。現在是在襄陽為中心的地區布局準備，李天就把他領出來，就是去他老家，襄陽南面的江陵布局備戰，讓他一定要打出一片天地，也好不負張居正之名！張同敞話不多，屬於有內秀的那種，只是感謝的看了李天一眼，然後就開始研究地圖去了。崇禎年間，也就是最近幾年，張居正才被平反，而張家後人就只剩下寥寥幾人，沒死的也隱姓埋名躲起來了！

  航行了將近二十天後，李天一行人到達石柱，秦良玉和盈盈她們去了內宅，李天、孫傳庭、張同敞、寧完我去了戰區的臨時指揮部，是原來的山地旅的指揮部，不過足夠寬敞，地圖、沙盤、電台一應俱全，馬祥麟早已至此等候，把前期的準備布置都插在了沙盤上，沙盤的中心就是--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