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不等她反應劉韌便將她朝前扯去,朝夕踉踉蹌蹌的被他扯著走了幾步,忽的使力停了下來,劉韌在前急急轉頭,語聲急迫又帶著一股子狠勁兒,「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走,前面的亂子撐不了多……」
「我和趙弋已無瓜葛,如何談得上一個『救』字?」
朝夕冷漠的話語落定,腕子一旋便從劉韌掌中掙出,她朝後一退,身後卻忽的多了兩道氣息,卻原來劉韌根本不是一個人來,朝夕站定,指節捏緊了袖口!
前後左右都有亂子,不知劉韌怎麼鬧起來的,反而是這四周沒什麼動靜,朝夕直身站著,接受劉韌越來越沉鬱的眼神打量,一瞬之後,劉韌驟然寒了聲音,「你背叛了二公子?」
朝夕一愕,只想冷笑,「劉將軍忘了?商世子以一城換我,趙國同意了。」
劉韌的目光更為陰鷙,「這命令是趙王后下的,和公子有何關係?你沒聽到嗎?公子要用兩城和五十萬錢銀換你!只是商玦不准,我這才不得已如此行事!公子一心念你,你今日倒是和別的男人親親我我,說,你是否已決心投身燕國?!」
怎麼說好像她和趙弋情深意濃一般……
朝夕搖了搖頭,「劉將軍乃二公子親信,自當知道我對於二公子而言實在一般,我不願回涼山世子也不應,所以將軍還是帶人速速離去,晚了一刻只怕將軍走不出燕軍大營。」
劉韌怒笑一聲,「這麼快就朝著別人說話了!我早說二公子是用錯了心,偏他死不悔改,你不願走也好,只是若留你在燕營,二公子勢必要為了你和商玦對上……」
「唰」的一聲,冰刃的寒意讓朝夕眉頭一皺!
劉韌的目光在朝夕身上逡巡一遍,眸色一厲走了過來。
「還記得劉勛怎麼死的嗎?」
朝夕墨發紅裳站在雪地里,烈烈的夜風將她的墨發吹得胡亂狂舞!
雪色的帶子覆在面容之上,她的話瞬間讓劉韌駐足!
劉勛,乃是劉韌的族弟,本也是趙弋手下武將,卻在三年前死於非命!
劉韌眉頭緊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朝夕微揚了下頜,「那一日,他也是要殺我,可最後,死的是他。」
劉韌呼吸一重,「你說什麼?!是你殺了劉勛!」
「想碰我的人,都會死。」
「想殺我的,也一樣。」
遠處的亂子動靜漸小,似乎是趙軍已被燕軍鎮壓,劉韌心知時間不多,又看了朝夕一眼冷笑一聲,「別弄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糊弄老子!今天老子就為二公子清理門戶!」
「你殺了我,商玦不會罷休。」
朝夕站在原地不動,可每一句話都給劉韌的步伐加了一道力量,仿佛有鉛塊墜著他的腳,每靠近她一步都艱難萬分,劉韌握了握手中匕首,咬咬牙,「商玦被你相貌迷惑,怎會為了你一個女人對上整個趙國?!好,我不取你性命,先毀了你這張禍國殃民的臉!」
話音落定,他再不猶疑,上前兩步,揚起匕首就向朝夕劈下來!
朝夕眼不視物,風聲又大,哪裡知道他在做什麼,眼看著那一道刺目的寒光就要落在朝夕的臉上,朝夕緊攥著袖口的右手忽然動了,她什麼也沒做,只是速度極快的揚起了袖袍,大紅的袖袍好似紅艷的血色一抹,在劉韌的胸口一閃而過,待那袖袍落下,劉韌直挺挺的精裝身形猛的一顫,那高高舉起落了一半的匕首竟然再也落不下來……
他悶哼一聲,繼而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齊整的襟口此刻濕了一塊,那一抹濕熱還在不斷的擴大,一道極其細小的傷口出現在他胸前,那傷口不過寸長,寬度更不顯,只像是被匕首輕劃破衣服似得,可是劉韌血流如注,怎麼都止不住,在那細小傷口之下的內臟全然崩裂,幾乎完好無損的身體之內卻早有致命一擊,可他甚至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
朝夕雙手交疊在身前,稍稍往後一退!
「砰」的一聲悶響,劉韌的身子重重的跌在了她腳邊!
「將軍……」
「將軍!」
跟著劉韌來的兩個士兵站在朝夕身後,更是未看清她怎麼做的,他們覺得她只是纖纖柔柔的站著他們的將軍就血流不止的倒地身亡了,這簡直是詛咒在作祟!
朝夕緩緩轉身,「你們還不走?!」
那兩個士兵面面相覷一瞬,正猶豫的看著地上沒了動靜的劉韌,卻又聽朝夕輕聲一嘆。
「你們走不了了……」
那二人一怔,還未抬頭便有凌空兩箭激射而來!
咔嚓的兩聲響,皆是穿頭而過,射箭之人臂力非常,箭力直將兩個士兵帶著飛了出去!
幸而朝夕目不視物,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真看見那血腥的場面到底不會叫人愉快!
腳步聲便在這時伴著愈發刺鼻的血腥味響起!
「世子,都處置了!那劉韌……」
「拖下去。」
有人走近,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響,不多時,朝夕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掌握了住,好聞的蓮香從鼻端湧入,頓時將那血腥味淡去不少,朝夕唇角扯出冷笑,「世子滿意了?」
商玦曾說此處是整個燕營最為安全之地。
最為安全之地,除卻主人有意放任之外還有誰能靠近這裡?!
「這樣的試探太低級!」
朝夕咬牙切齒,商玦卻低笑一聲,「越直接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