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再臨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林克沒有去看六級賢者與他一輩子經營的家族大本營在自爆中化為飛灰的一幕。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沒有一絲高興一樣。
以如此方式，如此輕易，仿佛碾死一隻螻蟻般殺死一個六級賢者，在林克看來，真的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這件事甚至可以說讓林克極為厭惡。
原因有很多。
最大的那個，當然是這讓林克感覺自己也像一隻螻蟻。
聖者之下皆螻蟻！
之所以明知自己會厭惡，還這般去做了，也是有原因的。
給克里斯蒂娜復仇，讓迦羅娜無需生活在仇恨之中，是一樁原因。
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林克想測試一下這艘星空飛舟的性能，順便通過測試，驗證他心中的一個懷疑。
現在測試結束了，這艘星空飛舟的性能非常高，高到足以輕而易舉碾死一個六級賢者、摧毀他一輩子成就的程度。
懷疑也得到驗證。
米歇爾大賢者之塔向瑞沃索思學院先遣團發起突襲的時候，一支小型精銳星際艦隊同時嘗試圍堵這艘星空飛舟。
林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沒讓自己被成功圍堵。
然而事實證明，以這艘星空飛舟的性能，如果在那個時候就火力全開，別說逃脫了，反過來全殲那支小型精銳星際艦隊也不在話下。
洛特斯諾通過擁有者權限做了手腳。
動機為何不知道，目的絕對是還是讓林克與茉莉當餌。
當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就算驗證了心中的懷疑，林克也不能做些什麼。
只是不那麼糊塗而已。
誰說人活著就要難得糊塗？
林克偏不。
二是林克想切身感受一下聖者與聖者之下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這艘星空飛舟自然遠遠比不上聖者。
別說一艘了，就是百艘千艘都比不上。
但是能勉強成為聖者的座駕，位格肯定還是很高的。
從這艘星空飛舟的實際發揮中，多少能倒推出聖者究竟擁有怎樣的威能。
以六級賢者與他的一輩子經營毫無反抗餘地被摧毀為「代價」，林克切身感受到了聖者與聖者之下究竟有多大差距。
還是那句話，聖者之下皆螻蟻！
因此，林克不知自己的心情是該慶幸，還是該如何。
畢竟很難找到第二個像他這種情況的中階巫師啊。
可以與聖者轉世是具有血緣關係的便宜兄弟，可以與無限接近聖者位格的虛靖天師打那麼多次交道，也可以與元素聖者面對面交談。
不說前無古人，也不說後無來者。
至少難以找到一個同時代的參照物，稀罕得很。
「呼……」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林克按下心中翻騰不休的雜思，開始做正事。
他首先將自己滅了暗影城一位六級賢者之事，通知了瑞沃索思學院的代理院長，麗桑德拉女士。
畢竟米歇爾區改名瑞沃索思區以後，暗影城就成了瑞沃索思學院下轄管理的巫師勢力。
林克與瑞沃索思學院、與迪奧曼德家族的複雜關係，可沒有暴露在大眾眼裡。
在大眾看來，林克.格蘭德就是瑞沃索思學院極受重視的一員。
滅殺暗影城一位六級賢者滿門，也不是一件小事。
不把事情弄清楚，誰敢確定，林克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代表了瑞沃索思學院的意志？
萬一瑞沃索思學院真的有想動一動暗影城的心思呢？
動機也是現成的，不需要臨時去想。
畢竟前不久，瑞沃索思學院在米歇爾大賢者之塔手上吃了個大虧。
回過頭來找曾經與米歇爾大賢者之塔關係極其密切的暗影城發泄怒氣，也是能夠理解的嘛。
丟出一個燙手山芋，林克就不去管麗桑德拉女士收到消息後會如何反應，如何操作，繼續專注做自己的事。
在星空飛舟的操控台上輸入了幾串指令，沒多久，林克就得到了一份剪輯好的視頻。
從星空飛舟突然出現在六級賢者家族大本營附近開始，到六級賢者與他的家族大本營在自爆中化為飛灰結束。
中間的高潮部分，正是六級賢者想要搏命，卻無力反抗的一幕。
快速瀏覽了一遍視頻，確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林克便將這份剪輯好的視頻發給了迦羅娜。
與視頻一同發出的，還有林克的一句話。
「迦羅娜，不要生活在仇恨里，要快樂長大啊。」
這份視頻與這句話，也算是林克送給迦羅娜的生日禮物吧。
做完這兩件事，林克用極短的時間調整了一下情緒。
從現在開始，他就要真正踏上直面「既定的命運」的道路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承擔相應後果。
當林克選擇獨自一人直面「既定的命運」，他就必須與孤獨為伴，與寂寞為友。
設定好新的目的地坐標，星空飛舟進入最高級的隱身航行模式，宛如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無法被探測的幽靈，穿行於星空之中。
林克也宛如一個幽靈一般，暫時與巫師文明斷絕了聯繫。
巫師世界本土，瑞沃索思學院。
麗桑德拉.迪奧曼德收到林克發來的消息以後，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代理瑞沃索思學院院長之前，麗桑德拉對二哥弗里斯特的很多決定與行為不是很理解，更不太看得上。
她向來認為弗里斯特活得太克制，乃至於太憋屈了。
一點也不恣意瀟灑。
哪像她，說與中土真靈聖者的曾孫離婚，就直接離婚。
說不把珊朵拉的撫養權給到對方，就不把珊朵拉的撫養權給到對方。
但是代理院長以後，瑞沃索思學院初級學院、高級學院、本部學院、諸多商社、諸多家族、諸多夥伴、諸多敵人的事情全部一肩挑，麗桑德拉方才明白，二哥弗里斯特這麼多年來，為何那麼克制，乃至於那麼憋屈。
肩有重擔，真的無法瀟灑恣意地活著！
林克.格蘭德招呼都沒提前打一聲的出格舉動，雖然與學院和家族即將開展的一項計劃契合，但確實個是大意外。
放在以往，麗桑德拉的第一反應，絕對是讓林克自己去擦屁股。
但是放到現在，麗桑德拉的第一反應，是借著這個機會，提前開展那項計劃。
先聲奪人，猛敲一記悶棍，然後予取予求！
就在麗桑德拉「蠅營狗苟」的時候，迦羅娜也收到了林克發來的生日禮物。
看了一遍視頻，迦羅娜面無表情地將視頻徹底刪除。
克里斯蒂娜已經死了，殺死她的仇人，那位六級賢者也死了，就真的沒有復仇對象了嘛？
還是有的。
暗影城就是迦羅娜的復仇對象！
「父親。」
迦羅娜來到臥室落地窗邊，看著在草坪上快樂玩耍的妹妹梅莉婭，右手食指輕輕點在左手腕上。
那裡有一處淺淺的，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的紋路。
摩挲著這處淺淺的紋路，迦羅娜喃喃自語：「父親，你給我量身定設計的特殊構裝套裝，名字可是『陰影魔蛇之噬』呢。暗影城最引以為豪的，不就是基於陰影魔蛇種族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嗎？我生來就是要覆滅暗影城的啊！」
如果林克聽到這句話，或許會對「既定的命運」理解更深刻，然後對打破「既定的命運」生出更強烈的執念。
同時還能更加理解巫師文明承認「命運」的存在，但是不相信「命運」的原因。
不過林克已經遠離了巫師世界本土，聽不到迦羅娜的喃喃自語。
像個幽靈一般，盡一切可能避開巫師文明的一切探測，林克乘著星空飛舟，悄悄來到了一處很久沒來過的星域。
在這處星域，至高議會放置了一座星空堡壘，用來監測那個聯繫巫師文明所在宇宙與仙神文明所在宇宙的特殊廢墟世界。
兩方宇宙的通道打開以後，那個特殊廢墟世界就消失了。
或許成為了兩方宇宙通道的構成，或許成了艾瑞絲.克拉克的本命世界，或許只是消失不見了，誰又能說得准呢？
然而不論是哪種結果，都不影響這處星域失去關注。
或者說，除了少數一些有心的巫師與巫師勢力，沒有多少人還在關注這片星域了。
林克一路上開啟星空飛舟的最高等級隱身航行模式，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行蹤被那些有心的巫師與巫師勢力發現。
至於至高議會的五位聖者，與虛靖天師，林克倒沒有防著他們的想法。
切身體驗過聖者與聖者之下的巨大差距以後，更是如此。
瞞不過去的。
在林克的指令下，星空飛舟開啟了全功率的探測模式，探測周邊有無隱身單位。
行百里者半九十。
用了半個月時間隱身航行來到這裡，途中避開了數不清的探測，可不能在最後關頭暴露了。
耐心等待了三遍探測，確定周邊沒有隱身單位，自己的行動不會落入有心巫師或巫師勢力的眼中，林克不再等待，果斷行動起來。
星空飛舟來到特殊廢墟世界所在位置的坐標附近。
林克心念一動，本命構裝套裝瞬間浮現，切換至極限防禦與極限求生的模式，然後脫離星空飛舟，獨自向特殊廢墟世界所在坐標飛去。
飛去的途中，林克閉上眼睛，激發自己的性命之光。
「性命」的概念來自仙神文明。
「性命之光」的概念亦是如此。
儘管巫師文明最為擅長的就是學習、融入與升華，林克也在不斷的成長中將這一點融入了本能。
但是距離林克在虛靖天師的幫助下進入時間長河，映現性命之光，才過去半個月。
想要在這麼短時間內，以完全屬於巫師的方式，主動激發出自身性命之光，並不容易。
好在林克不是一個不知變通的人。
既然無法完全以屬於巫師的方式做到這一點，那就折中。
先以其他方式做到，然後再慢慢「本土化」。
從自己掌握的能力里，林克選中了來自人仙武道世界見神境人仙武者「打破虛空，可以見神」的能力。
所謂見神，也可以理解成明心見性。
再加上人仙武者在精、氣、神兼修，前四境氣力、凝真、歸一、洞虛，修的都是命功。
如此便性命兩全。
映現自身的「性命之光」就很簡單了。
算上這一次，人仙武道世界的經歷與收穫，已經第三次幫上林克的大忙了。
一切經歷皆是財富，誠不我欺。
淡淡的微光自林克身上浮現，在林克不斷向著特殊廢墟世界所在坐標中央飛行的過程中，像是會呼吸一般，不斷調整自己閃爍的節奏。
這一幕與林克被虛靖天師待到時間長河裡發生的事情極度類似。
區別是，時間長河裡，呼應或者說帶動林克的性命之光調整節奏的，是流淌的時光；而這裡，呼應或者說帶動的，尚不知是何物。
林克慢慢飛著，認真體悟著，並不著急。
如此過去三個多小時。
以林克刻意放緩的飛行速度，也要飛到應是特殊廢墟世界地心的坐標之時，林剋期待的變化來了。
淡淡的微光從呼吸變成了低語。
林克凝神傾聽。
不多時，林克聽清楚了淡淡微光低語的內容，然後頗感意外。
他張開眼睛，四下環顧了一圈。
四周是漆黑無光的虛空，沒有特殊廢墟世界的身影，也沒有其他天體。
隱身的星空飛舟停留在不遠處。
只要一個念頭，林克便能使用提前設定好的挪移功能，回到星空飛舟之中。
一切真實不虛，且仍出於巫師文明所在宇宙。
並不是特殊廢墟世界存在之時那樣，處於兩方宇宙交界疊加的狀態。
然而就在剛剛聽清楚淡淡微光低語內容的時候，林克突然間覺得，自己進入了那種疊加狀態。
既處於巫師文明所在宇宙，又處於仙神文明所在宇宙。
既位於現在，也在過去和未來。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有點像林克前世佛門所說的橫三世與縱三世，也有點像祖天師提及過的，身處時間長河源頭的感覺。
總之收穫頗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