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季小姐,我是餘墨年。♜🍪 ♗😈」
餘墨年揉了揉額頭,仿佛有些無力一樣,站起身朝著季桑寧伸出了手:「冒昧請您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望著那隻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長的手,季桑寧微微點頭:「余先生呢?」
房子裡確實有鬼。
餘墨年背上就趴著一隻呢。
是個小孩。
朝著季桑寧齜牙咧嘴地吐舌頭,貌似在恐嚇她少管閒事?
就連原本身邊乾乾淨淨的郝斯文,在進了房子以後,背後都跟著一個陰沉的禿頂老頭子,老頭子穿著老漢背心,拖著一雙人字拖,一手拿著蒲扇,整個眼珠子卻發白。
他仿佛在COS火雲邪神。
這哪是一個頂級的豪華大莊園?
這是捅了鬼窩了吧。
要不就是被惡人算計了,要不就是余家真的捅了鬼窩才把這些鬼魂吸引來了。
「我這就帶你去。」
餘墨年原本看季桑寧如此年幼,有些存疑,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試試了。
卻看到季桑寧一直盯著自己的肩膀看。
他下意識伸手拂了一下肩膀:「有什麼不對嗎?」
季桑寧指了指:「你肩膀上趴個小孩。」
房間裡溫度驟然下降。
餘墨年額頭滴下一滴冷汗:「季小姐,你說的是真的?」
「你,下去。」
季桑寧指著那鬼小孩。
鬼小孩卻像是挑釁季桑寧一般,張大了空洞洞的嘴巴朝著餘墨年的腦袋咬去。
餘墨年頓時覺得整個脖頸發涼,發木,恐懼從心底深處升起。
季桑寧掌心頓時出現了匕首,直直射進了鬼小孩的嘴巴里。
在餘墨年與郝斯文的眼裡,只看到匕首射到了價值不菲的牆面上,但是不知為何,二人仿佛都聽到空氣里傳出一聲小孩的慘叫。
鬼小孩跳下餘墨年的肩膀就想逃,卻直接被季桑寧揪住塞進了納魂袋之中,望著那鼓鼓囊囊的納魂袋,季桑寧淡淡說道:「我不是叫你老實下來了?」
至少也做到了先禮後兵。
季桑寧再次轉頭看向郝斯文的身後,那鬼老頭不知道何時不見了蹤跡。
無妨,一個都逃不了。
也就是鬼小孩被季桑寧收了的瞬間,餘墨年覺得近日的疲憊感驟然消失,渾身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暢快。
眼底微微閃過一絲震撼。
「季小姐,麻煩去看看我父親吧。」
他再不敢懷疑季桑寧的手段,就連語氣都尊敬不已,充滿了熾熱與崇拜。
終於來到余山海的房間之外。
陰氣撲面而來。
朱紅色的門上,貼滿了符紙,甚至還有鎖鏈鎖上。
「父親這幾日暴躁無比,同時力大無窮,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余山海有些訕訕地說道。
立即讓郝斯文解開鐵鏈。
房間裡一片昏暗,正中間放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前方的椅子上用鐵鏈綁著一個人,後面則是一個超大的聚光燈照射鏡子,反射的光全部籠罩在余山海身上。
兩邊還有兩個身強體壯的保鏢在,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房間裡,季桑寧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昨晚我按照你吩咐的做了,父親難得睡著了,直到現在都還沒醒。」
餘墨年說道。
看向季桑寧的眼神里,多少有些熾熱。
季桑寧走近,終於看清余山海的模樣,眼角略微一跳。
瘦得皮包骨頭,兩頰凹陷,整張臉都是發黑的,頭髮也亂糟糟,這個模樣,誰能聯想到他是頂級富豪余山海?
此時余山海頭歪向一邊,呼吸粗重。
或許是季桑寧身上屬於捉鬼天師的氣息驚到了某些不乾淨的東西,余山海驀然睜開了黑洞洞的雙眼。
「我丟你老母!」
「滾吶,滾吶!」
「食屎啦你。」
「我不系你爸爸啦!你滾吶。」
「你干森莫?我叼你!啊!!!」
季桑寧:「......」
余山海雖然皮包骨頭,但是罵人還是很中氣十足的。
「咳......」餘墨年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我爸是沿海人才這樣的口音,他平日是個很有風度的人,自從被這些髒東西纏上後,才變成這樣。」
季桑寧點點頭。
無所謂,罵的不是她,而是鏡子裡那些東西。
「過來看。」季桑寧朝著餘墨年勾了勾手指,指著鏡子裡面。
鏡子裡,壓根沒有餘山海的景象,只有至少十來只鬼怪,男女老少都有,他們面目猙獰,伸著手臂仿佛即將從裡面穿出來。
其中還有先前消失了的禿頭老鬼。
禿頭老鬼已經能從夢中穿透到現實,只能說明余山海時日無多了。
而余山海前伸著脖子,面上青筋畢露,顯得有些扭曲可怖。
餘墨年擔憂無比,卻還是被季桑寧勾勾小指叫過來:「什麼?」
他什麼也看不見。
「你敢不敢看?」
季桑寧仰起頭看著餘墨年英俊的面容。
她需要餘墨年指認,看認不認識鏡中那些鬼怪。
鬼怪不會莫名其妙纏上余山海的,至少得弄清楚緣由。
被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盯著,餘墨年鬼使神差一般點頭:「敢。」
不敢也得敢。
不能在季桑寧面前慫。
季桑寧反手就掏出了一盒藥膏:「抹眼睛上。」
餘墨年心中打鼓,最後還是一咬牙,將藍色的啫喱狀藥膏抹在了眼皮上,一陣刺痛傳來,再次睜眼,餘墨年恰好與鏡子裡猙獰的鬼怪多目相對。
「啊.....」
餘墨年嚇得俊臉慘白,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怎麼也想不到,鏡子裡竟然有那麼多鬼。
季桑寧瞥了他一眼:「這些就是纏著余先生的魘,也是鬼的一種,你可以看看,他們之中有沒有你曾見過的人,或許就能找到緣由。」
只有找到緣由,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從季桑寧的眼神中,餘墨年好像讀到了廢物兩個字。
不行!
不能讓季桑寧覺得他就是個廢物。
他忍著恐懼走近,仔細辨認那些猙獰的面容。
「我沒見過,看不出來他們誰是誰。」餘墨年大汗淋漓。
「余先生最多還有三天可活。」
季桑寧淡淡說道。
餘墨年愈加緊張了,恨不得趴在鏡子上面去辨認。
突然,餘墨年眸子一顫,他揉了揉眼睛,指著其中一個穿著工服的男人:「他,他,我見過。」
「十年前一家化工廠爆炸,當時遇難者有十幾個人,報紙上有刊登過,後來那塊地皮廢棄多年,半年前,父親將之買了下來,作為沿海人,從小拜神,父親便準備在那裡修建鍾馗廟。」
餘墨年一口氣說完,雙眼發亮地看著季桑寧。
「你確定這些人就是化工廠遇難的那些人嗎?」季桑寧問道。
「郝斯文,你快去查。」
餘墨年轉頭看著郝斯文。
然後對著季桑寧說道:「給我五分鐘,馬上就能查到。」
季桑寧若有所思。
聽郝斯文說,余山海大約就是半年前被纏上了,這樣就說得通了。
鍾馗乃驅魔帝君,若是真在那塊地皮上建了鍾馗廟,那化工廠受害的那些冤魂就會被鎮壓在那裡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堪比地獄。
他們自然不願意這樣,於是就糾纏上了余山海。
「查到了!當年受害者包括一家四口,以及多名工人,一共十五個人。」
餘墨年拿過平板給季桑寧看,畫面上是一個個遇難者的黑白照。
其中還有方才被她收進納魂袋的那個鬼小孩。
季桑寧看了納魂袋一眼。
「你們掀了他們死後的家,還要以鍾馗鎮壓他們,不纏你們,纏誰呢?」
季桑寧淡淡說道。
一邊拿出了一張符籙,手指一划便自動燃燒了起來,季桑寧將之貼在鏡子上,一拳擊碎。
火焰深入碎片,傳出一聲聲慘叫。
影像漸漸消失,余山海也逐漸平靜。
「明日,我們去那片廢棄空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