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陽先前讓白雲飛仔細查查時靜芸除了母親和妹妹，到底還和什麼人來往。
白雲飛查到的卻都是些村民，他平日裡也沒覺得時靜芸形跡可疑，所以他更期望著那天牛棚的事情，真的只是個意外……
時靜芸抿了抿唇，坦誠道：「那天我沒想去牛棚的，我當時也不知道你會在這個偏遠的村子工作，但是我之所以會答應跟你領證，不完全是因為溫清清他們『捉姦』，也有我……也有我心裡對你還有感情的緣故。」
封敬陽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回應著，倒是對時靜芸的所有解釋都全盤接受。
「那你為什麼會在牛棚里，還……」說著，封敬陽沉默了。
「那天收工我準備回家，半路上不知道被誰從後面打了一棍，暈了過去，後來我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說什麼『獸藥』、『生米煮成熟飯』，還有『捉姦』什麼的。」
時靜芸說著，面上有些發燙，「所以、所以我才會抱著你……」
「溫清清……」
封敬陽喃喃著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印象，「是那個經常跟著趙書記，文文弱弱的女知青？」
時靜芸點點頭，怕封敬陽認錯，還補充道：「趙文浩身邊還經常跟著另一個女知青，經常拿下巴看人的是潘玉佳。」
封敬陽點點頭，時靜芸說的這些跟他私底下調查她的人際關係，所了解的情況基本都能對應上，既然他和時靜芸都是被人算計了，那麼只要把話說清楚……
「靜芸。」
封敬陽喚她，「你有沒有想過，跟我重新在一起？」
這麼直白的話倒讓時靜芸心中那點自卑又跑了出來。
「可你以後，被調走的話……」時靜芸垂下眼眸不敢跟他對視。
「本來就可以帶家屬。」
封敬陽說道，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個明白，「還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你從頭到尾似乎都覺得我一定會離開你，對嗎？」
在封敬陽探究的目光下，時靜芸盯著自己的手指看，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我只是覺得，你有才幹又是部隊裡退下來的，實在不應該……被困在這裡。」
封敬陽抬手點了點桌面，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打聽到時靜芸從鎮上搬走後便來到了這個小村子，他也不會這麼主動跑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執行保密任務。
時靜芸深吸一口氣，終於抬眼看他，「你跟我結婚，確實會影響你以後的事業，就算你當一輩子的老師，背地裡肯定也有人戳你脊梁骨——」
話還沒說完，就被封敬陽的一聲嗤笑打斷了。
「你笑什麼？」時靜芸疑惑道。
封敬陽緩緩地搖了搖頭，隨後反問道：「你不會以為，我還在意這些吧？」
見時靜芸沒說話，封敬陽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如果真的在意『出身』，那天在牛棚里直接把你打暈捆起來才是最省事的方法，也大可不必跟你提領證。」
時靜芸沉默了，溫清清都能偷襲正常狀態下的她，更別說是身手矯健的封敬陽對付一個被灌了獸藥的她。
所以，那天她能摸著「暖玉」醒來……也是封敬陽手下留情的緣故？
「更何況……」
封敬陽想到什麼，突然低低地笑了兩聲，「我們之間『出身好壞』的變化，不過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過上許多年，沒準又變成我配不上你了呢？」
時靜芸心下一緊，封敬陽這心態實在是有些好得讓她驚訝了，他這樣坦誠，時靜芸那點想要不顧一切立刻答應他的衝動又涌了上來。
封敬陽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要是拒絕也沒關係，這不會影響到你媽媽和小寧。或者……你其實已經心有所屬，那就直接拒絕我吧，我以後也不會再提了。」
畢竟根據白雲飛跟他匯報的消息來看，時靜芸雖然近日跟趙文浩的聯繫少了些，但從前似乎還是比較親密的，跟村支書的兒子劉大成和村民丁子明似乎也有些交情……
封敬陽這麼想著，不由得輕輕地蹙了蹙眉頭。
「沒有。」時靜芸聲如蚊吶。
「沒有喜歡別人……」時靜芸抿了抿唇，只覺自己面上更燙。
見到時靜芸這熟悉的害羞模樣，封敬陽也不自覺地感覺回到了他們談對象的時候，心中竊喜之餘，還有閒情逸緻逗她：
「沒有喜歡別人，那就是喜歡——」
時靜芸突然「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刻意迴避著他的視線，自顧自地宣布道：「我困了！我要回屋睡覺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
封敬陽輕笑一聲，伸手想去抓她的胳膊，時靜芸卻急沖沖地向邊上一個大跨步躲了過去。
「封、封敬陽同志，有話好好說！」
時靜芸的耳根都開始泛紅，她勉強對上封敬陽的視線，「警告」道：「好好說話，不要、不要動手動腳的。」
卻不知自己這副模樣落在封敬陽眼中卻是可愛得很。
封敬陽點點頭，很是受教的樣子，「那我不動手了，時靜芸同志，我們再聊聊……」
「免了！」
時靜芸撂下這句話，轉身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封敬陽好笑地看著她的背影，想了想，他還是在客廳里坐著，很是自然地拿起時靜芸隨手放在桌上的演算紙看了起來，像是在看報紙一般隨意。
幾分鐘後，時靜芸果然出門洗漱，看見封敬陽在客廳，倒有些意外，不過見他沒開口跟自己搭話，便自顧自地出門去院子裡洗漱了。
她回來的時候，就見封敬陽正拿著鉛筆在自己用過的演算紙上塗塗改改，也不知道這演算紙有什麼好看的……
時靜芸在心裡嘀咕著，就要沉默著回屋。
不想封敬陽卻突然叫住了她。
時靜芸腳步一頓，想了想，還是回頭問道：「叫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