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師，你一個人民教師，怎麼大晚上還摸黑出去抓魚啊？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你這形象可不好啊。」時靜芸調笑道。
「高考生金貴，不得好好養著嗎？」封敬陽頭也沒抬地回答道。
他手上正捧著一碗剛熱了的魚湯，用湯匙舀起一勺來吹了吹，才抬頭遞在時靜芸唇邊，「靜芸，把這碗魚湯喝了，補腦子的。」
時靜芸很是配合地喝了，該說不說，這野外長大的魚就是很鮮嫩美味，封敬陽餵了她幾口後，她突然想到曾經看過的那些偶像劇，將湯碗和湯匙一併搶了過來。
在封敬陽略帶驚訝的目光下，她舀了一勺魚湯直接塞進了封敬陽嘴裡。
本以為能看見封敬陽臉紅的模樣，卻不想封敬陽卻很是自然地伸手攥著她的胳膊不放，時靜芸的手僵硬了一瞬，便要收回來，封敬陽的手上微微用力攥得她是一點兒都動彈不得。
「封敬陽，你鬆開，我不逗你了……」時靜芸直接認輸道。
封敬陽卻搖了搖頭，就著她的手喝著魚湯，可喝魚湯就喝魚湯吧，封敬陽怎麼一直看著她……
時靜芸看著封敬陽先是略略彎下身子，卻仍是抬頭對著自己的視線，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直叫她有些發慌後，才張開唇瓣，伸出舌頭像小貓喝水一般喝著魚湯……
時靜芸拿著湯匙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還是被封敬陽扶穩，須臾，他才重新坐直了身子將錮著時靜芸的手放開，時靜芸慌忙地將手收了回來，覺得自己的手背都有些發燙。
時靜芸看著他，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你、你怎麼這麼自然啊。」
於其中還有幾分嗔怪的意味。
就算封敬陽不害羞，也不該這麼自然吧，還反過來逗她……
「我不該自然點嗎？」
封敬陽好笑地看著她，「你我夫妻，有什麼好避諱的？」
「……嗯？嗯，對、對啊……」
時靜芸愣愣地扯出一個笑容，隨後又有些慌張地低下頭去專心喝湯。
——
很快又到了填報志願的時候，按照全省的規格，他們可以填五個志願。
按照公社廣播站的通知，她和封敬陽到了禮堂跟同村其他準備高考的集中填報志願。
封敬陽察覺到時靜芸的視線，回過頭來看她，像是能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伸手牽住了時靜芸的手，安撫道：「沒事，我們去看看資料填報，不用管其他人。」
誠然，除了有些要好的會商量一番，其他人都是自己拿主意填寫的。
時靜芸雖然心裡有點計劃，但還是問了封敬陽的參考意見。
「前面寫兩個你喜歡的名校，後面就求穩吧。」
封敬陽想了想，又補充道：「最好都填京城的大學吧，還有，服從調劑你必須寫上。」
時靜芸點頭如搗蒜，她看了一圈，目光主要還是落在中文、經濟學、社會學三個專業上。
在看清時靜芸填寫的學校時，封敬陽的目光中還是划過了一抹驚訝，「這麼自信？」
「那肯定。」時靜芸堅定道，「我也不是全無把握。」
說著，時靜芸扭頭看了一圈周圍人，他們都在小聲說著什麼，於是時靜芸側頭朝著封敬陽的耳畔壓低聲音補充道：「反正我肯定能去京城的。」
封敬陽啞然失笑，鼓勵道：「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上輩子自己看身邊上過大學的人越來越多，也曾後悔過自己沒有參加過高考，所以嘛，她也是搜過當年的試卷的。
可惜光陰匆匆而過，雖然不記得具體的題目了，但大致上出題的方向和形式她還是記得一些的。
從禮堂回家之後，時靜芸的心態倒是還好，封敬陽卻越發緊張起來。
就拿吃飯來說吧，封敬陽低著頭使勁給時靜芸碗裡添菜，滿了還在機械性地重複著夾菜的動作。
——
就連晚上封敬陽也是喊時靜芸早睡，說要養精蓄銳，早點睡第二天早點起也不耽誤，時靜芸勉強應了，可她這生物鐘一時半會兒的還調整不過來。
於是時靜芸躺在床上，封敬陽給她掖好被角後，她很是自然地抬手抓住了封敬陽。
「怎麼了？」封敬陽問道，還很是貼心地躬下身子靠近時靜芸的腦袋準備認真地聽著。
「沒、沒什麼，就是你坐著陪我一會兒嘛。」時靜芸說著，語氣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封敬陽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可是都陪著時靜芸說了一刻鐘的話，她卻好像越說越精神了。
「好了，你該睡覺了。」封敬陽無奈道。
「不嘛，再說會兒話。」時靜芸扭頭看著他，雙眼仍是亮晶晶的。
封敬陽哄她，「明天再說吧，好不好？」
時靜芸氣地撇了撇嘴，伸手又去抓封敬陽的衣角——
封敬陽很是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回了被子裡。
「可是這麼早我真的睡不著嘛。」時靜芸抗議道。
「那就閉目養神。」封敬陽說道。
時靜芸有些不滿地輕哼一聲，翻了個身。
封敬陽也不惱，道了句「芸兒……晚安。」便退了出去。
時靜芸面上一紅，直接抬手用被子蓋過了自己微微發燙的臉。
——
考試的地點是鎮上的第二中學，因為從村子裡到縣城實在有些遠，所以她覺得高考前一晚必須早睡，至於兩門科目考試中午的那點休息時間嘛，就只好留在縣城了……
時靜芸提前跟岑大夫和曹阿姨打過招呼，她們一聽說時靜芸是去縣裡參加高考，立馬就答應了，決定午休的時候讓她直接進曹阿姨家歇著，總歸她們家離考點也不遠。
至於時靜芸先前糾結的，這村里就一輛側三輪摩托車，村子裡的幾個知青都要用，怕是不夠，牛車嘛她又怕太慢了，畢竟是人生大事，她還是想早早到場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