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熊熊燃燒的大火未見熄滅,大雨依舊,只是U-571潛艇下沉時,海面上還到處都能見到活人,現在卻死寂一片。
漂浮在水面上的屍體,在海浪中載浮載沉,再也沒有動靜。
雷睿也站在潛艇甲板上四處搜尋,兔子科尼跟他搭檔,肩膀上背著一圈救生繩,卻連一次拋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風雨中,除了雨點的聲音,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
雷睿的心裡也是被巨大的悲傷塞滿,昨天還是一同說說笑笑的戰友,現在卻在大雨中,陰陽相隔。
他手裡的防爆照明燈燈柱掃過海面,突然,燈柱又急遽掃了回來,準確地定在海面上,那裡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海浪中浮現出來。
「快!那裡!」雷睿招呼兔子科尼。
兔子立即甩出手裡的救生繩,可是離得太遠,救生繩不夠那麼長,雷睿毫不猶豫地脫下雨衣,把防爆照明燈交給兔子,一個猛子扎進海浪中。
特里格和韋茲也趕了過來,幾道燈柱鎖定那裡,風雨海浪,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看不清楚是人還是什麼。
雷睿游得很快,上一刻還像是被海浪吞沒,下一刻就從海浪上露出頭來,似乎能駕馭海浪似的,沒多久就游到那裡,小心地拖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往回遊了一段。
特里格和兔子同時拋出手裡的救生繩,雷睿伸手一撈,抓住特里格拋出的救生繩。三人立即合力把他拉了回來,到了近處一看,雷睿果真是拖著一個人,是廚師艾迪!他本就是黑人,拖到甲板上後,整個人就癱軟在那裡,要不是他一邊咳嗽一邊吐著海水,大家還以為他是死了的。
大副亨利那邊,似乎也救起了一個人,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活人了。
泰勒上尉順著馬蘇拉的手指方向,看到了船長達爾格林少校,他臉朝下,撲在海水中,只是憑身上的衣服,泰勒上尉才確信那就是他!
淚水止不住地湧出來,跟著雨水一道淌流,這個亦師亦友的船長,在這次出任務之前,拒絕推薦泰勒上尉出任潛艇船長,讓他的船長夢就此破碎,為此泰勒上尉心裡一直有些耿耿於懷,認為這是船長達爾格林少校故意在打壓他。哪怕船長達爾格林少校在出海後,單獨找他談了一次,告訴他為什麼會認為泰勒上尉尚未具備獨立領導一艘船的能力,他仍然未能釋懷。
可是現在,船長達爾格林少校卻了無生機,魂歸大海!
救援不得不結束,天色黑漆漆的,風雨如晦,所有的倖存者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聚在控制室里,被悲傷和絕望籠罩著。
大副和賀殊上尉救起來的那個傢伙,自稱是電工,雷睿當時第一眼瞅見這個傢伙,就已經認出來,他就是突擊隊登上U-571潛艇時,在瞭望台上示警的那個傢伙。
在雷睿記得的電影情節中,這位就是U-571潛艇的船長,但是現在,雷睿不敢如此肯定,畢竟電影是電影,場景和任務與眼前的現實很熟悉,但細節就不一定完全一致,況且還有他帶來的蝴蝶效應因素,故而不要輕率下結論,是必須的謹慎。
他嘰里呱啦地問了幾個問題,俘虜倒也沒有什麼遲疑,都回答得還算中規中矩,不過卻迴避了具體技術細節,但是在大副亨利的堅持下,他被帶到引擎室,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能弄的,反正是從潛艇上再次榨了點電力出來,不然這個時候,控制室連點燈光都沒有,大家就只能坐在黑暗中乾瞪眼。
雷睿心裡有數,這個傢伙是不是船長還不敢確定,但不是所謂的電工,卻是可以確定的。只是鑑於他剛才的表現,雷睿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遵從大副亨利和泰勒上尉的命令,就把他拷在引擎室里休息,這樣坦克有個什麼電力上的問題,還可以問問他,只是需要中間有個人翻譯罷了。
就在這時,控制室里的燈光閃爍兩下,終於熄滅,大家只得打開手提防爆照明燈,整個控制室里,顯得十分以黝黑。
坦克喬納德提著防爆照明燈走了過來,告訴大家說:「最後的一點電力,已經完全消耗完了。」
泰勒上尉問道:「柴油發動機呢?」
「副柴油發動機已經沒救了,只能回到船塢維修,」坦克答道,「主柴油發動機可以維修,只是我需要拆掉副柴油發動機,更換一些零部件。是的,我可以修好,那幫德國水手,都是些門外漢!」
「OK,坦克,盡力去做!」泰勒上尉點點頭說。
坦克轉身就走,雷睿對泰勒上尉說道:「上尉,我去幫坦克維修,他也許需要懂德文的夥伴。」
泰勒上尉點頭,對其他人說:「好了,大家聽著,現在動力能夠恢復,我們擬定的航線是這樣的,往英格蘭南端駛去,除了法國淪陷區外,那裡是最近的地方。兔子,還剩幾枚魚雷?」
「只剩下船尾的一枚魚雷,」兔子科尼答道,「但是魚雷發射管有故障,壓縮氣管在漏氣,需要修理!」
大家都沉默下來,船上這麼多人,只有坦克一個人懂得機械,能夠維修,只是他一個人分身乏術,現在最為要緊的,是維修好柴油發動機,而不是魚雷發射管!
特里格舉起手,喊了聲:「上尉!」
「什麼事?特里格?」
「我們為什麼不用無線電發出求救信號?等待救援?」特里格問。
「不行!」賀殊上尉否決道,「德軍知道沉船位置,很容易找到來,假如知道我們得到密碼機,會更改密碼,這樣我們就前功盡棄!」
「可是長官,」韋茲問道,「我們駛去英格蘭,會經過西海域,那裡是德國佬的地頭!」
「他說得對!那是德國佬的地頭,U艇橫行!我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馬蘇拉附和說。
泰勒上尉有些發火,從行動至今,他也沒有休息過,現在是又困又累,再加上船長達爾格林少校的死,對他打擊甚大,沖著大家嚷道:「聽著!你們以為我知道脫險的辦法?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脫險!」
馬蘇拉搶著說道:「我建議用無線電!」
大副亨利制止馬蘇拉說:「沒有人徵求你的意見!」
「用無線電搏一搏!」馬蘇拉根本不聽大副的,自顧自地說。
「閉嘴!」大副亨利提高了聲音,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船長會用……」馬蘇拉爭辯說。
「船長已經死了!」大副很嚴厲地瞪著馬蘇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