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細細打量過手帕，一遍嗔怪侍女：
「你這兩句話一喘的，差點沒給我嚇死，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
「知道了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意識到自己說話大喘氣造成了誤會，小侍女悄悄吐了如舌頭，靜靜看著姜雨寧研究繡布。
「嗯……你說說當時劉嬤嬤怎麼給你的。」
繡布十分精美，但不是一時半會能研究明白的，姜雨寧隨口打聽道。
「當時？」
小侍女驟然回神，思索著當時的情景，沉吟道：
「好像也沒什麼，劉嬤嬤就看了一眼您的成品，說什麼道阻且長，然後就給了我一塊繡布讓我走。」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叮囑？」
「沒有，劉嬤嬤不愛搭理人，奴婢又怕惹她不高興，就趕緊走了。」
聽到這，姜雨寧嘆了口氣，感慨道：「這倒是劉嬤嬤一貫的風格。」
誰的面子都不給，該說什麼說什麼，不卑不亢，且身上有真本事。
這樣的人，縱使是在宮中，只要堅持原則，也能過得很好，自在愜意。
室內再次陷入了平靜之中，侍女見姜雨寧一直翻看，也好奇地湊過來打量。
繡布是厚重的粗布，遠遠比不上那件皇后的禮服，光是布料就價值千金。
但就這樣一塊看似平平無奇的繡布，其中的手藝才是真正的價值千金。
而上面的圖案，侍女卻是越看越眼熟。
她安靜思索許久，忽然驚喜叫道：
「主子您看，這上面的圖案是不是跟皇后娘娘禮服上的差不多？」
鳳紋，連理枝，各種鳳鳥瑞獸，吉祥如意的意象，全部糅雜在這一塊布上。
她越看越驚喜，最後興奮地對姜雨寧道：
「劉嬤嬤的手藝還是這麼好，那是不是說明，她現在手傷已經基本恢復了，可以幫您一起修補禮服？」
「這樣的話，直接交給她不就好啦，主子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興奮的設想還沒做完，就被姜雨寧無情打斷。
「你仔細看呢。」
「什麼？」
她接過姜雨寧遞來的手帕，仔細看了之後瞬間泄氣。
「怎麼會這樣啊……」
第七十三章父子相處
「主子，這是舊的嗎？」
「嗯，你白高興啦。」姜雨寧失笑安慰侍女：「無礙，嬤嬤起碼沒有打擊我了。」
還送來了能用來參考的繡布呢。
雖然年份已久，可上面的繡花紋路，好歹還是清晰無比，毫不過時的。
「可是好端端的，劉嬤嬤為何忽然送一個如此陳舊的繡布過來呢。」
雖然已經認清現實，但侍女還是覺得事情或許還有希望，或許劉嬤嬤送繡布過來，還有別的什麼深意呢。
她皺著臉反覆琢磨，喃喃自語：
「主子您說，劉嬤嬤會不會是提醒您，說您現在的手藝已經能比得上她年輕時了？」
「這我可不敢當。」
縱使是年輕的劉嬤嬤，那也照樣是宮中數一數二的繡娘，姜雨寧可不敢自居比肩劉嬤嬤。
她捏了捏小侍女苦惱的臉，好笑道：
「別瞎想了，事在人為，咱們還有時間學。」
「嗯嗯！主子一定能成功繡好皇后娘娘的禮服的！」
不願意自己傷感的情緒影響到姜雨寧，小侍女迅速恢復了心情，緊跟著寬慰姜雨寧：
「我相信主子肯定能做好，到時候驚艷四方，讓皇后娘娘再也不能刁難您。」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晌，兩人收拾好繡布，用完膳後，姜雨寧又問道：
「奶團怎麼樣了，醒來了沒有？」
「回主子，小公子醒了，現在狀態不錯呢。」
醒了？
姜雨寧瞬間來了精神，頓時連用膳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思索著要去看看奶團。
她暗暗告誡自己，以後無論多忙，也再也不能忽視奶團，讓他遭受一點傷害。
正思索著，門外卻忽然傳來幾聲腳步聲。
原來是說曹操曹操到，竟然是小奶團找了過來，此時見到姜雨寧，腳步飛快撲在她身邊。
「奶糰子？你是怎麼過來的。」
見他身邊竟然沒有嬤嬤宮女領著，姜雨寧臉色微微凝重了些，蹲下身輕聲問詢。
然而奶團卻嘟著嘴，顯然不太樂意回答。
「這是怎麼了？」姜雨寧與侍女面面相覷，不知他怎麼忽然這麼不樂意。
正在這時，敞開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幾人同時轉頭，看到的是一個怎麼也意想不到的人。
……
男人一身便裝，眉目清越，難得一身銀白裝扮，儼然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他習慣於在宮中行走，以至於姜雨寧恍然之間，仿佛回到從前兩人在一起的日子。
而門外的飛檐斗拱，紅牆綠瓦，又時刻提醒著姜雨寧。
這裡是不屬於她的皇宮，眼前人也早已是高不可攀的戰王。
她默然一瞬，明白了奶團的不樂意出自何處，站起身向凌少卿道謝：
「多謝戰王將奶團送來，臣妾不勝感激……」
「咕嚕——」
「……」
道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奶團肚子上發出的震天響打斷。
疏離的氣氛瞬間被打破些許，姜雨寧朝著凌少卿歉然一笑，吩咐侍女：
「去給奶團準備一副碗筷。」
「兩副。」
誰知凌少卿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熟門熟路吩咐侍女後，淡淡點了點頭：「勞駕。」
而後順理成章，坐上了三人的飯桌。
場面實在是詭異又意外的和諧，讓姜雨寧尷尬不已，只能將心神放在奶團身上，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正給奶團剝蝦，餘光看到奶團第三次夾向魚炙，輕聲制止道：
「奶團不可以哦。」
「魚炙性熱，你昨日才生了病，要吃得清淡哦。」
神色溫和，聲音輕柔，但格外堅定。
奶團只能老成地嘆了口氣，無奈收回筷子，乖乖吃菜。
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幕，兩人都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可今日有凌少卿在此，註定不能安然度過。
就在奶團開始悶頭吃菜時，眼前一道影子閃過，下一瞬，一塊魚炙出現在他的盤子中。
盯著兩人疑惑的目光，凌少卿目不斜視，淡聲道：
「多吃兩口無礙，奶團大病初癒，該吃些魚肉補充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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