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晨輕輕揮動白玉般小手,立時有兩個侍衛上前來,就要把我扭住。
黑暗之中卻在這時閃現出來一個修長身形:「且慢!給我住手!」
聲音洪亮氣勢威嚴帶有股不可違逆之勢,剛要動手的侍衛聞言僵住,抬頭齊齊望向那突至之人。
大驚之後,紛紛收起自己手裡的利刃,躬身施禮:「參見三皇子!」
我蹲在地上看著來人楞了:這不是白天時,在那山水間與我搭話之人嗎?什麼?他就是三皇子,端王南荀?
心裡暗暗嘀咕:敢情今天是我的出門遇貴之日,皇子公主扎堆出現在我面前。
南若晨見到南荀突然出現,臉上冷色稍遜及逝,很快換了一副笑臉出來:「三皇兄怎麼也出現在這荒野小鎮當中?不要說你來這裡是有什麼國之要事?」
南荀望著她:「四妹說笑了,為兄不過閒來無事,想起了這豐州溫泉沐浴的好處所以趕來,享受之餘順便探看一下四周民情,現在看四妹倒是有些與我不謀而合了。」
南若晨聽他這樣說,粉面上隱隱有一絲厲色出來。
自始以來,都是皇子們幫著皇上打理這數萬里江山,公主作為弱質女流,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多費一點功夫,除非是別有用心。
南荀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話裡帶刀,影射她來此別有目的。
「三皇兄說笑了,我哪裡懂得什麼探查民情,只不過前時我被這北汐顏弄傷了頭,追至這裡抓了她回去問罪,正好三皇兄就來了。」
南荀一聽,立時正色:「四皇妹傷的可厲害?要不要馬上找隨行的太醫過來?」
「這到不必了,傷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謝謝三皇兄擔心。」南若晨躬身道。
「奧,這樣就好。」南荀釋然道,他轉頭看了看依舊蹲在一邊瑟瑟樣子的我。
「這個看上去傻傻的女子,可不就是定遠將軍的那位夫人嗎?怎麼她也能傷了你?我卻是有些好奇了。」
南若晨一聽,冷冷一笑,努了嘴要身邊跟著的一位小婢女,陳述了一下今天上午兩下相遇,我出手刺傷她的馬背,故意讓馬兒受驚狂奔,致使南若晨的額頭一度撞在車廂之上,鮮血淋漓的經過。
南荀一聽大驚,跨步來在我的面前,仔細的看了一通,很是質疑的問我道;「請問定遠將軍夫人,你真的故意刺傷了四公主的馬麼?」
我愣怔了一下,心裡暗想,這個三皇子到底什麼意思?他這樣問無非就是要我分辨一二啊。
既然這樣,我也就順水推舟,裝瘋賣傻「不是,不是的,你們都誤會了,」我急忙擺手道:「是那時我看的有幾個人都在拿著刀劍互相鬧著玩,鬧得厲害,也沒人管我,我也心癢的厲害,又看到這位小姐姐,奧,是四公主,她的那匹頭馬長得甚好,你知道我的夫君是定遠將軍,十分喜歡馬,所以我也跟著喜歡,見到那馬與眾不同我就起了親近之意,想要過去摸摸它鮮亮的毛髮,誰知道它竟然不識抬舉,抬了後蹄子要踢我,我這才怒了,狠狠給它一刀算是教訓,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它不但沒有老實下來,還狂奔著跑了,沒有能再摸摸那馬兒,我現在都有些不甘呢。」
南荀聽完我這番言辭,笑著轉身看向南若晨,「四皇妹聽到了,這不過是個誤會。」
「三皇兄休要聽她胡說,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南若晨陰冷著臉說道。
見她不肯干休,南荀走上前去,靠近了些低聲說道:「這位貴女在相府時就一直是個有些呆傻的,帝都誰不知曉,你堂堂一個公主找這樣一個呆傻之人的麻煩,傳出去對你的賢名有礙,再說,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位畢竟是定遠將軍的夫人,就算是賣定遠將軍一個人情,我看皇妹傷的也不重,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這怎麼能就這樣算了,我的傷豈不是白受了,還有我怎麼覺得她就是在裝傻!」南若晨一雙冷目又一次投向我。
我裝作害怕,使勁的縮了縮身子。
南荀見狀,說道:「她怎麼可能是裝的,這是人人都有的共識,再說四皇妹這次大度一點,說不定定遠將軍知道了,會感念你的恩情去你那裡向你謝恩也說不定,他慕容尚的人情可不是誰都能沾的上的,四皇妹難道就不掂量掂量?」
聽了這話,南若晨的眼裡忽然閃過一道亮色,神情也慢慢的緩和下來。
向著那南荀莞爾笑道:「定遠將軍人情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從沒有那麼想過,不過現在我覺得三皇兄說的對,我堂堂一國公主和這樣一個半傻的人一般見識,確實不妥。」
說完迴轉身,瞪了一下瑟縮在那裡的我;「北汐顏,我今天就看在三皇兄的面子上,暫時放過你,以後若是再有冒犯本公主的地方,我必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向那三皇子一禮,帶著人重新進了客棧安頓去了。
我終是長出了一口氣,奶娘和靈秀這時也趕緊過來扶我站起。
剛要邁步到南荀面前謝過,卻見他對我擺了擺手,對站在我旁邊的阿莫說道:「這裡你們不能多留,另換一個地方歇息吧,跟了我來。」
阿莫點頭,把我扶上馬車,跟在那南荀車馬之後,又跑出去大約有幾十里的樣子。
才在一個看上去有些僻靜的院落里停下來,等一切安頓下來,夜已經很深了。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日天亮,由於我並不想再節外生枝,便想著用過早飯趕緊出發。
離得這皇子公主越遠越好,要不然還不知會有什麼事出來。
等我去那三皇子下榻處,謝過他的搭救之恩,然後辭別的時候。誰知那三皇子南荀倒是不慌不忙的說了一句:「你急什麼,我也正好要到晏城有事要辦,咱們可一路同行!」
我聽的這話差點摔倒,這人一旦沾上,怎麼就像是要甩不開的樣子。
他卻不理會我震驚,而是帶些玩味的看著我:「你昨天夜裡裝傻的樣子,足可以以假亂真,連我也差點就信了。」
聽了這話我連忙說道:「三皇子說笑了,這南上國里有誰不知北汐顏就是個呆傻的!」
南荀聽罷大笑,卻也沒有反駁我。
與這樣一位看上去琢磨不透,深不可測的人物同行,我開始確實百般的彆扭,白天倒也沒有什麼,我做車他騎馬,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到了休息的客棧,南荀就不時的請我過去,和我談天論地,最多的還是說起我在將軍府的境遇。
我這個定遠將軍夫人有名無實,不受寵是人人皆知,可是他卻恍然不聞似的,問起我的日常,用些什麼吃的如何。
甚至下人對我的態度他都要關心,讓我忍住幻想我這是不是憑空多了出來一個血親的兄長,看上去這般對我這樣關懷備至的模樣。
後來,他說起了我的阿爹。
阿爹是因為什麼死的,怎麼死的,他並沒有多問,而是話語裡全是阿爹對他衷心的模樣。
我心裡暗暗腹誹,三皇子四皇子爭寵覬覦皇位,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阿爹暗地裡支持三皇子南荀我也清楚。
可是這南荀對我阿爹的死,卻漠不關心,恍若不聞,讓我內心憤然。
想起那奸佞小人諫議大夫良謙,參奏阿爹一事,心內更是激憤不已。
正色對那南荀說道:「三皇子,我阿爹在時為皇子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可算的股肱之臣,現阿爹慘死,惡意參奏他的諫議大夫良謙卻還能安然無恙,活的坦然,哪有這樣的道理,難道三皇子對這樣的敵手就放之任之,任他拔掉你一隻臂膀卻無動於衷嗎?如果這樣下去,誰還甘心做你的左膀右臂,你如此恩怨不明,又如何將來駕馭得了這萬里江山?」
「放肆!」面對我的直言不諱,毫不留情,南荀終於被激怒了。
他霍的站起身,白皙的臉上一反往日的溫潤,煞氣四溢:「能夠與我作對的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這個諫議大夫本就是南漓的手下的一枚棋子,之所以我現在不動他,是因為你阿爹這件事剛發生不久,過於急切的除掉他,會招來父皇的猜忌,但是這並不說明我不會動他。」
「這麼說,這個人三皇子一定是要除掉的了?」我問道。
「這是當然,他是非除掉不可的。」
我點頭大讚;「好,那我就看三皇子的手段了。」
南荀聽了這話愣了一愣,轉而大笑,抬起一隻手指著我:「北汐顏,你這是要借刀殺人那。」
「這個人該不該殺?」
「該殺!」南荀爽利答道。
「三皇子殺掉對自己不利,該殺之人,怎麼又是我借刀了?明明是三皇子嫉惡如仇,恩怨分明才是!」
南荀聽了又是哈哈大笑,不停對我搖頭,做無奈狀。
想到那良謙接下來的下場,我心裡暢快了不少,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不過短短數日,我便與端王南荀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南荀在每看得我心中通透卻又裝作憨傻模樣之狀的時候,用手指著我道:「世人無眼,竟然說這相府貴女北汐顏是個呆傻的,我看南上國里最聰慧的女人倒是非你這個半傻的莫屬了。」
「三皇子說笑了,若論這南上國里最是睿智之人也非三皇子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