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我不禁一愣。
小丫頭靈秀在我身後聽得,急忙勸道:「既然已經沒有空閒的地方,那咱們正好走吧,這裡……」
她邊說邊轉頭打量這裡進進出出的各色人等,看上去衣著光鮮,不似一般白衣,可畢竟大多都是男子,於我們實在不便。
我自然知道這個小丫頭在擔心什麼,卻也不理會她的話,轉身給旁邊的阿彩使了一個眼色。
阿彩會意,從身上的包裹里取出一錠銀子,我接了把它放到那夥計的手裡,輕笑著問:「這位小哥,是真的沒有地方了嗎?」
夥計一楞,下意識接了那銀子,面上多了太多的喜色,只是一瞬便嘴角有些低了下來,嘆了氣道:「公子,小的沒有說謊,是真的沒有空閒的地方,除了闌珊院以外,其他都被客人們住下了呢。」
「那就闌珊院好了,我住下了!」我說道。
「不行,不行!」夥計一聽忙不迭的擺手,說道:「這闌珊院可是動不得,我們掌柜曾千叮嚀萬囑託我們,誰也不許往那裡安排人,如若我們出了差池,輕的一頓板子打了,重了要把我們趕出這沁香樓,小的們可不敢打這闌珊院的主意……」
聽他如此說,我心裡不由得納悶的緊,這放著上門的生意不做,空閒了院子卻是為何?
不過看著夥計的樣兒,確是也不象能做主的,便讓他把掌柜的請了來,我要親自跟這裡的掌柜協商一下。
夥計無奈,只好去請。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看到那夥計帶了個一個男子急匆匆過來,男子四十歲左右圓臉闊耳,身形微胖,面上帶有些許不奈。
也許心裡以為,這定是又遇到了喜歡無中生有難侍奉的主……
「你就是這裡的掌柜?」我出聲問道。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我幾眼,沒有立刻答話,看我的眼光卻忽的一閃,好像在努力回憶什麼。
「聽這位夥計說,你們這裡的客房只剩了闌珊院了,我想住去那裡,不知掌柜的可會答應?」見他不說話,我徑直道。
那中年男子這下仿若回過神來,立刻搖頭:「不可,不可,這個院子是專門為一位貴人留著的,萬萬動不得,別的客房也都滿著,這位客官不如去別處客棧留宿去吧。」
我一聽,心裡就有了些惱意:「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那闌珊院現在有人?」
「這倒沒有?」
「那貴人說了什麼時候會來?」我又問。
掌柜的又搖頭:「也沒有……」
「這不就得了,」我挑眉道:「既然院子空著,那人又沒說近兩日會過來,你還這樣固執了不做這現成的生意做什麼?難道掌柜的是嫌棄自己賺的銀子太多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阿彩手裡拿著的那鼓鼓囊囊的包裹,斜眼看他。
那掌柜自然看的清楚明白,不僅咽了口口水說道:「不是我嫌棄銀子多,而是那位貴人確實留了話,闌珊院他是包下了的,不可再讓與別人,所以……」
我聽完很是不以為意:「你既然是做生意,未免要靈活一些,他既然包下不住,何妨讓我見縫插針住上幾天,一則那貴人不來不可能知道,二來你們也能賺的雙份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那掌柜聽了沉吟不語,似是有些動心。
見狀我急忙再勸道:「如果掌柜的給方便的話,我可以付上雙倍的價錢,你看如何?」
「好!」一聽這話,那掌柜不由的有些眉飛色舞,銀子的力量是無窮的,這句話果然不假。
「不過,這位公子,你住進去是可以,如果那位貴人到了,你必須立時搬了出來!你可願意?」
「這是自然……」我嘴邊含了笑意道。
我終於如願住進了沁香樓,而且是住進了最是幽靜乾淨,又不乏奢華的闌珊院,
闌珊院小院不大,走道兩旁種滿了各色植物,正有盛開的海棠爭奇鬥豔,一樹白玉蘭隱隱飄香。
進的屋子才發現很是寬敞,檀木紫紅的桌椅,一應器具皆是上品,靠牆面位置上擺了一個不大的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各式擺件,雖然算不上貴重新奇,看上去倒頗為不俗。
屋子被隔斷分成了里外兩室,裡面是一張刻滿如意紋樣的黃梨木羅漢床,上面掛有紅色幔帳,看上去暖意融融。
兜轉了一遭兒,覺得這裡很是稱心,便讓阿彩去前面交下定金。
又吩咐靈秀取了熱水來,行走了這些時候,確實又渴又乏的。
不一會兒,阿彩從前面回來了,不過臉上卻看著很是不悅,小嘴兒也嘟的老高。
「怎麼了?」我端著剛剛泡好的茶水正慢飲,見阿彩如此,便問道。
「小姐,咱們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住啊,太貴了,住的時間短些還勉強可以,如果住的時間長了,竟是好大一筆開銷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我挑了唇角微微一笑:「怕什麼?到時候又不是花你我的銀子,你心疼的什麼勁……」
阿彩吃驚不解,我卻不再解釋,讓她把阿莫和靈秀一起叫進屋裡來,我有話要交待他們。
不一會兒,在外面正在往院裡整理帶來雜物的阿莫進來了,靈秀這時也隨了阿彩過來。
「阿莫,等這裡收拾停妥了,你就帶著靈秀去定遠將軍府附近街上走一遭,記住,只是裝作路過,不要驚動將軍府的任何人。」我囑咐阿莫道。
阿莫怔了怔,答應了聲是。
靈秀這時有些詫異開口:「那,那如果有府里的人認出了我們,上前來和我們說話呢?」
「跑!」我淡然的說出一了個字。
他們幾個人都有些詫異的看我,又見我不做任何解釋,也不便再問。
不知道是一路勞累,還是心中自有了定數的緣故,在闌珊院住的第一個夜晚,我睡的竟然從來沒有過的香甜。
直到第二天午時,我才懶懶的起了身來。
讓阿彩幫我梳洗完畢後,用過了飯,剛想出去走走,卻見阿莫和靈秀從外面一起走進來。
特別是靈秀面色有些慌亂……
「你們這是怎麼了?」我問。
阿莫看了看靈秀,低聲說道:「小姐,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去街上閒逛,結果沒過多久被將軍的隨身小廝多寶給堵住了……」
「小姐!」靈秀這時一副犯了大錯的神情,怯怯道:「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跑掉,被看見我們的多寶一把抓住,他,他問我們兩個為什麼會在這裡?還問小姐你……」
「你怎麼說的?」我緊聲問道。
「我,我沒有說,我什麼都沒有說……」靈秀急忙擺手道:「多虧了阿莫哥,上前來一把拉著我快步逃了。」
我鬆了口氣,點頭道:「行了,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知道了!」
阿莫這時候說道:「可是多寶見我們什麼都不說就跑,就衝著我們喊了一句,說等將軍回來一定找我們問清楚是怎麼回事,聽那意思將軍好像沒有在府里……」
我不免有些一愣:慕容尚原來不在?那就更要沉住氣了……
「好了,沒事,靈秀且下去忙吧!」不以為然的吩咐了聲,又轉頭看阿莫:「走,我們前邊找點樂子去……」
我本就是一身男子裝扮,今天又換了一件冰藍色長袍,內襯白色緊衣,更顯的膚色白皙,玉樹臨風。
帶著阿莫閒適來在了沁香樓的主樓內,但聽得弦樂飄飄,婉轉入耳,抬眼望去有一個穿著紅色紗衣的娉婷年輕女子,隨著那樂聲,正在前面的二樓迴廊上,翩翩起舞,眾多在樓下抬頭仰望的男子們,不時爆發出一陣陣讚嘆聲和叫好聲。
女子所舞,是當今時興的長袖折腰舞,只見她長袖擺動如影如龍,纖腰左右扭動,如風拂弱柳,姿態翩躚,不由讓人目不轉睛,投入其中。
「妙,實在是妙人兒!」
「舞姿婀娜,人兒曼妙,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眾人望著那起舞的人兒,紛紛吐槽。
舞曲兒此時已經快要接近了尾聲,就在眾人以為這支舞就要結束的時候,忽然之間,委婉起伏的琴聲穿插進來,頓時間如鳴環佩,又如泉水叮咚,樓下的眾人漸漸禁了聲。
那舞動著舞娘,也收了剛才婉轉舞姿,霎時間,樂聲驟轉,如鶯聲嚦嚦,高山流水之音忽起。
整個沁香樓內片刻間仿若進入了雲霧縹緲的青山之上,汩汩清泉流淌,似夢似仙……
「好琴聲!」不知過了多久,方聽樓下眾人中有人大喊了一聲。
隨著那琴音慢慢停下,守在下面的眾位公子,文人墨客,頓時如獲至寶一般,交口稱讚琴音美妙,都直道此音只應天上有,凡間能得幾回聞。
我也被那琴音徹底的吸引住了,彈出這樣令人如臨其境的樂曲來,委實不簡單,想起我那蹩腳的琴技,頓時有了即刻要拜他為師的念頭。
又聽得旁邊兩個錦服年輕公子交談道;「這樂師以前好像從沒有見過,是新來的?」
一人答「你竟還不知,這沁香樓新得了一位奇人,此人琴藝非凡,賞之令人如聞天籟,卻無端舉止古怪,從來不多與人交談,而且和這裡的主事一早就說清楚,他每天就彈奏一曲,就只一曲啊,其他還不可勉強,你說有意思沒?」
那人點頭:「聽上去確實有些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