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如此說,南聖淵先是一頓,又看到我神色哀傷,懼意盡顯,也就大致猜出了這場風波的原委,立時臉色陰沉下來。
狀似對著他人冷聲說道:「我書房裡放著的畫像,只不過是像極了汐顏,但實際卻是我一故人,如若還有人藉此胡亂猜度聖意,為難汐顏的話,那就是與我南聖淵過不去了……言妃,你等可是聽的明白了?」
「皇上……」言妃大驚,看著南聖淵看她時的冷冽眼神,頓時臉色大變。
她何嘗不知道,南聖淵這時心裡在怨怪她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當著這多人在,給她這個皇妃留下一些顏面。
「父皇,休要聽這北汐顏胡說,母妃她不是……」
南若晨一見自己母妃受責,想要插話,只是話剛說到這裡,南聖淵便怒聲打斷了她:「還有你,你近來行事越發毛躁了,先是私自插手定遠將軍府里的私事,現在又與定遠將軍夫人勢同水火,晨兒,你莫要因為自己的私慾,便任性胡為,難免到時會損害了自身清譽不說,連皇家的聲譽也要被你連累,這其中的後果你可要想的清楚!」
南若晨聽到這番言語,瞬間明白她這個皇帝老爹,雖然平時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是什麼都明白。
頓時臉色羞紅,低了頭不敢再言語。
事已至此,言妃和南若晨都忐忑不安,逕自不敢做聲,見狀我滿腔的恨意,才暫且平復了下去,跪別了皇上,從裕興宮裡出來。
剛出的宮門,便見南若影和一個雍容華貴的宮妃正在不遠處緩緩而行,心中暗想,這位應該就是安妃娘娘了。
急忙疾步上前,低身拜過,謝過她們的救命之情,南若影自四公主壽宴與與我熟識後,就覺得與我極是有緣分,再加上她的嫡親皇兄南昭也與我是知己,所以心裡更是親近幾分。
看我無事出來,甚是高興異常。
安妃娘娘讓我起身後,把我上下打量一通,不僅很是感慨。
「聽聞昭兒和影兒常說,定遠將軍夫人是個善良,溫婉,至情至性之人,容姿卓絕,艷冠群芳,今日一見,果真沒有前時一絲一毫的呆傻模樣,倒更活脫脫與你的阿娘一般無二,甚至更是清雅一些,你如今幻化成這般也許是前世修得的福分,正所謂苦盡甘來,浴火重生!」
我聽罷心裡當即一顫,好一個苦盡甘來,浴火重生,安妃娘娘倒是很是知我。
想到此處,越發覺得與安妃娘娘親近了一些。
「汐顏,時間已經不早,我這就派人送護你出宮去,切不可再出現象裕興宮這般事情了!」安妃娘娘說道。
我聽後正想要點頭答應,這時身後卻突然有人說話:「定遠將軍夫人出宮的事,安母妃就不必麻煩了,反正我也正好也要出宮去,順便送了她出去豈不正好!」
聽有人搭話,我們齊齊轉頭,一看竟然是三皇子南荀大步走了過來。
互相見過禮之後,安妃笑著說道:「既然端王如此說,那本妃也就不再做其他安排了,汐顏,一切保重!」
「謝過安妃娘娘,汐顏別過!」我再次低身而拜。
旁邊站著的南若影見狀,嘟了嘴道:「本來我還想讓汐顏姐姐去我那裡說鬧一會兒呢,這樣看來只能改日了!」
「改日讓靜王殿下帶了你,我們三個一起去郊遊,五公主你看如何?」
南若影哪裡聽得出宮去玩這話,立時激動的拍掌相慶,「好啊!好啊!北姐姐一定要說話算話!」
「說過的話,自然是要算的!」我笑著回道。
不時,拜別了安妃娘娘和五公主南若影, 我與三皇子南荀便並肩走在出宮的路上。
沒等我出聲相謝,南荀倒是先開了口:「不必說些見外的話,我也是受人所託,北汐顏,你可知道?沒有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子總是讓我刮目相看的,而你卻成了唯一的那一個。」
我笑:「端王這是何意啊,汐顏有些不明白!」
南荀看了我說道:「自是方才你在言妃娘娘的裕興宮中,在聖上面前不是直接訴說委屈,而是以退為進,暗度陳倉,讓父皇更加覺得你不僅在裕興宮受了委屈折磨,而且還在言妃娘娘的淫威之下,如驚弓之鳥,實則,你怎麼可能向那種女人屈服,那樣做只是火上澆油,讓聖上更加惱火言妃的所作所為罷了!」
「端王殿下,既然您都看出來了,那我的所為就算不得高明,要絕對不落了痕跡才是真的好!」我謙虛說道。
南荀聽完,先是一楞,轉而哈哈大笑:「北汐顏,你不覺得你已經是個很狡詐的人了嗎?還要怎麼樣的聰明絕頂你才滿意?」
我聽罷細細想過,隨即黯然道:「其實,我覺得自己很是沒用,我們之間約定之事,我到的如今都未想法離間了慕容尚和南漓。」
我的話講完,南荀有很長時間沒有做聲,而是雙眉緊鎖,似是若有所思。
「看吧,你對我失望透頂了,我就說過我對於慕容尚來說無足輕重,他不會在乎我所說所遭遇的一切,看來他也是鐵了心要追隨南漓左右的,那之後端王殿下你的路會更加艱難,而我大仇得報的日子也越來越渺茫……」
話致此,頹敗的情緒陡然漫上我的心頭,人也垂頭喪氣起來。
南荀見狀,忽然看了我笑道:「我看這事情倒也未必……」
見我並不做聲,南荀又道:「你知道這次是誰找我幫忙去裕興宮救你的?」
「誰啊?」
「正是定遠將軍慕容尚……」南荀笑著說道。
「是他?」我大吃一驚,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南荀並沒有理會我的不解,徑直說道:「慕容將軍知道你被言妃娘娘叫進了裕興宮,很是著急,呵呵,一個堂堂的南上國定遠大將軍,竟然有緊張的臉色發白的時候,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有,他既然如此擔心你受到言妃娘娘的刁難,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找與他朝夕相處的南漓,而是輾轉找到了剛剛進宮稟事的我,讓我去找父皇救你,這中間難道就不能看出什麼嗎?」
「你是說,他不信任南漓?」
南荀點頭,沉吟道:「這只是我的一種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在最近這段日子尤為強烈,可是慕容將軍是個什麼脾性你也知道,喜怒不形於色,南漓又是個貫會偽裝的,所以從表面上倒是讓外人看不出有什麼端倪,但是私底下到底又是個什麼樣的情景,誰也無從得知。」
南荀這番話,讓我不由得想起四公主壽誕之日,慕容尚大怒,在公主府與南漓兄妹不告而別,還有在得知良沫兒被南漓拉攏為他傳話的事情發生以後,慕容尚那反常的淡然神色,我頓時贊同的點點頭。
「端王殿下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內情,不為外人道……」
南荀聽罷,不由得頗有點興奮的對我說道:「如此說來,汐顏,你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沒有用,而是事情在悄然發生變化,如果這樣,事情就越來越對我們有利了。」
我也開心點頭,但願這些推斷都沒有錯。
「朝中現下究竟是怎麼個情形,南漓……」
沒等我問完,南荀首先搶著說道:「不要以為你這邊有進展,我當然也沒有閒著,南漓私斂礦稅的事,我已經有確切的證據在手,也呈到了父皇面前,現如今我也讓人探實了他偷偷招募府兵,私造武器之事,這些事我想父皇知道後,一定會對他大起戒心,但是……」
我一頓:「你是擔心,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讓皇上拿下他?」
「正是,南漓雖然有這些錯處,但是在父皇心裡,他還是不會忍心重懲了他從小就喜愛的兒子,所以我還要找出一件南漓更大的錯處出來,最好是讓他百口莫辯,不可饒恕的大錯……南漓為人恣意妄為,野心勃勃,他行下的不堪之事絕不只有這幾件,為此我一直在暗中派人查訪,等有了發現我必定親自去父皇面前奏對他,定讓他再無翻身之日!」
我聽後默默點頭,但願南荀能很快有所發現,讓南漓這個十惡不赦之徒受到報應。
一路慢行,不知不覺間便已經來到了宮門口,我只顧著低頭走路,卻看到南荀倒是穩穩的站下了。
「看來我的這次護花使命已經結束,真正的護花人已經在苦等了……」
我聞言一愣,舉目宮門外看去,只見宮門口的不遠處,慕容尚正負手而立……
壓下心中的絲絲激動,我和南荀緩步向著慕容尚走了過去。
「端王殿下,相護之情,慕容尚這廂替內人謝過!」慕容尚對南荀抱拳拜道。
「呵呵,慕容將軍多禮了,我也只不過是順勢而為,並沒有費多少周章,萬萬受不得將軍如此!」南荀急忙回禮說道。
兩人寒暄幾句,這時跟隨南荀來的隨從,早就把準備好的馬牽了過來。
南荀接了馬韁繩,轉頭看了看我,又轉頭對慕容尚說道:「尊夫人在宮裡可能受了些驚嚇,慕容將軍回去後還是好好的寬慰夫人一些吧!」
慕容尚稍稍一愣,並沒多言,卻見南荀這時已經翻身上馬,向著前方大路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