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將軍,北姐姐,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南昭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眉目之間皆是不解和疑惑:「我怎麼聽說定遠將軍竟然和四皇兄……這是真的?」
聽他所問,一時慕容尚和我都沉默了沒有做聲,南昭這才不得不相信,思忖了良久嘆口氣道:「看來北姐姐夜入聽雨軒的事,是真的……可是北姐姐那個刺客師父到底留了什麼東西?竟讓四皇兄如此非要得到不可,竟不惜與定遠將軍翻臉動手,甚至出動了暗衛,這簡直太離譜了些?」
聽他如此問,我也茫然搖頭,「東西還在這裡,沒有打開,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件東西一定與南漓脫不了干係!」
「可否現在打開來看看?」南昭急切問道。
我略顯猶豫,這件東西是師父費盡心力偷偷暗示給我的,必定非常重要。
要不要讓別人看到?師父把東西交代於我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南漓又是如何得知我知道這件東西的下落的?又怎麼確定東西一定與他有關?
這一切的未知都讓我感到迷惑,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見我躊躇,南昭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急忙說道:「既然北姐姐不願意展示出來,也好,那我就不問了,我今日過府也只是為了看看定遠將軍和北姐姐有沒有受傷,現下看到你們都安然無恙,南昭也就放心了!」
「謝靜王殿下!」慕容尚見他如此說,忙施禮說道。
「不過因蕭然留下的東西,惹出這樣大的事端,聖上一定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無論如何這件東西定是要交到聖上手裡的,所以現在看與不看都無關緊要了!」
慕容尚說完,意味深沉的看了我一眼,我又怎會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猶豫了半晌,終究下了決心,緩緩將放在桌上的包裹拿起……
包裹被一層層的打開,在三人緊張的注目中,最後竟露出一封信箋出來……
等我拿起那信箋,打開細看,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怎麼,怎麼會這樣?」
慕容尚和南昭見我面色有異,急忙一同上前來查看,當南昭看到紙上的筆記時,失口叫道:「是四皇兄的手筆!」
可等南昭細看過了上面的內容,更是神色大變,話也說的結巴起來:「他,他竟敢,竟敢和西乾國私通?」
南昭說的沒錯,這封已是一年前的密信,正是宣王南漓寫於西乾國的國君,當時還是西乾國太子公冶華的。
密信上言稱,自月前和太子殿下相談甚歡之後,覺得甚是投緣,為了以後南上國和唇齒相依的西乾國能夠長久的和平共處下去,南漓願意和西乾國的太子殿下做一個約定。
只要他南漓能夠登上南上國的皇位,他在將來五年內不惜為西乾國每年無償提供八萬擔糧草和一萬匹駿馬,作為襄助,並世代修好,互不侵犯。
西乾國土地本就不及南上國肥沃,加上這兩年又遭了天災,一年下來所收穫的糧食,也就勉強能夠維持國人的溫飽。
南漓能夠開出這樣的條件,無異於拋出一個巨大的餡餅,任公冶華再有疑慮,也不免心動。
只是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並不是白送的,南漓向公冶華提出,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公冶華為他做一件事。
設法暗中派人殺掉,與他皇位之爭的對大對手,南上國的端王南荀,還有……已然對他失去信任的南上國皇帝,他的父皇南聖淵!這兩個人死了,自己也就順理成章得位大統……
南漓他竟然暗中想要弒父弒兄?果然是世間少有的陰狠毒辣!
看我震驚之餘冷笑不止,慕容尚上前來接過那密信,很快看了一遍,先是也吃了一驚,之後便緊擰了眉頭沉默不語。
重新拿起那封密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莫不是上面清晰的蓋有南漓的印簽,我幾乎以為,這一切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
「定遠將軍!你看這接下來該如何?」南昭這時神色冷峻的看嚮慕容尚。
沒等慕容尚說話,我首先搶著說道:「自是應該馬上呈現給皇上,這可是關係到南上國安危的大事,豈可耽擱!」
說此話時,我心中暗自萬分激動:宣王南漓,我北氏的仇人,你這就是在自尋死路!
同時也對師父蕭然感激涕零,沒想到他竟是給了我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有了這密信,南漓何愁不除!
可是這會兒,慕容尚竟然沒有立時答應,而是又取了那信,反覆查看了好幾遍,面色漸漸凝重。
「我倒是覺得這密信有些蹊蹺,還是暫時留下查看一番的好……」慕容尚再次擰眉說道。
我聽罷,不禁有些急了,一把將那信奪在手裡,冷聲道;「也許不是這信有什麼不對,而是將軍起了對宣王的袒護之心了吧?畢竟你們也算的是常來常往的好友!」
慕容尚聽罷,一雙閃著怒意的眸子狠狠瞪我:「既然有疑慮,當然是要細細查實後,才能上呈聖上,夫人這裡又何必心急!」
「哼!我看你內心裡,根本就不想把這密信交個皇上才是真的,那好,你不願交,那我自己去好了,也順便讓聖上知道這事情原委,我就不信,他南漓這次能逃的過這一劫!」
話到此處,我就要吩咐人為我更衣,立刻進宮面聖。
見我如此固執,一旁的南昭這時上前來將我勸住:「北姐姐,你這是何必,這種關係到國家安危的大事,怎可讓你出頭,這樣吧,如果北姐姐信的過我,這封密信就讓我呈給父皇……姐姐信我,我一定把事情在父皇面前說個清楚明白!」
我心裡雖然有一絲的遲疑,但看南昭心意堅定,坦蕩蕩的樣子,最終還是把手裡的信交與他手。
南昭很快帶著密信離開,望著他的背影, 我心裡卻仍舊有些惴惴:南昭近年來一直跟隨在南漓左右,關係相近,他真不會為了南漓,把師父留給我的這東西給毀了?
「不必看了,靜王一定會把東西交到皇上手裡的……」慕容尚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似的,在旁淡淡說道。
我不解,歪了頭斜他:「你怎麼就如此確定?」
不料他卻坦然一笑:「我不僅確定,還明白這封信由靜王呈給皇上,要比經我的手,可信度要大了太多……」
「你,你什麼意思?莫非剛才你是故意的?」我吃驚問道。
慕容尚輕笑不語,不過很快就又蹙了眉道:「只是,這封假信皇上他老人家願不願意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我一臉迷茫,一雙瞪大了眸子死盯著他不放,慕容尚終是苦笑了一聲:「你也算是聰穎之人,難道你竟然也真的相信這封密信真的出自南漓之手?」
我一頓,確實,這事情吧我也質疑,但是誰讓它是針對我的仇人南漓呢,況且如果一旦南聖淵相信了的話,那南漓此生就算完了。
因此我內心裡是萬分希望這件事情它就是真的!
現在聽慕容尚如此一問,才覺得自己想的未免有些簡單了,既然我們都覺得這東西有些可疑,那老皇上那裡,必然也是不信的。
想到此剛才激動的心情,竟有些失落起來。
「世間之事,本就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多思無義,只要你盡力去做了,結果如何隨它去……」慕容尚見我不快,忽又喃喃說道。
我聽必,思慮一瞬,竟忽有茅塞頓開之感,他說的對,只要抓了機會去做過,結果如何就看天意好了,又何必苦苦揣測。
「將軍說的對極了,小女佩服之至!」我假情假意對了慕容尚微微施禮。
慕容尚一愣,許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輕輕搖頭之後,轉身就要去了他的書房。
我看他走,竟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將軍……原來你並和那南漓表面上要好都是假的!」
「管你何事……」
「哼哼,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南漓就是殺我阿爹阿娘的兇手?」
「不知……」
「那你為什麼一次次的阻止我查找兇手,還不是怕一旦讓南漓知道了會對我不利?」
「你想的真多……」
「那你為什麼一次次的救我啊,一定是捨不得我死對不對?嘿嘿!」我嬉笑著再問道。
慕容尚這下終是挺身站住,咬牙看了我道:「閉嘴!北汐顏!你太聒噪了!」
「我哪有?人家就是想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嘛?只要你告訴了我,我肯定就不這般追著問你……」我挑了眉看著面前已經被我弄得不知如何的慕容尚,一雙如水晶亮的目光緊盯了他。
「你,你……我還有事要做!你給我趕緊回了你的別院!」說完,慕容尚竟有些慌亂的轉身,快步走進書房。
「咣當!」書房的門也被他從裡面重重的關上。
看他如此,我竟絲毫沒有惱意,眼珠一轉快步走向另一側的窗子,透過窗欞,一眼看到了正負手呆立在書案前的慕容尚。
那樣子像是好糾結。
「將軍,你在這裡好好看書,今天晚上我等你一起用飯。」我隔著窗子把話說完,也不管他如何,轉身就走。
笑意不知不覺洋溢在臉上,恍惚間自己竟像是回到前世,回到了那每日追夫的場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