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何氏和表妹鳳華走後,又過了月余,慕容尚才披星戴月從外歸來,不過他回來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我醒來後隨身丫鬟阿彩告訴我的。
阿彩說定遠將軍深夜曾經來過,看樣子風塵僕僕,身上還披著一身盔甲,好像從外面剛剛回來,沒有來的及換了衣服就過來的。
只是他來時見我睡的正熟,便沒叫醒我,問了身邊服侍的人知道我無礙後才離開。
我聽了自是有些雀躍激動,急忙仔細梳洗了,帶上丫鬟,匆匆的向了正院而來,誰知我到得正院,管家王盛卻告訴我,慕容尚天還未亮就被宣進宮面聖去了……
沒有見到相見的人,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是我也漸漸生出些預感,朝堂上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要不然皇上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宣慕容尚進宮。
果不其然,在我安排阿莫去打探消息之後,阿莫很快回來回說,今日一早平西將軍趙括,突然被皇上下旨入獄了。
我聽後先是一驚,隨即冷笑道:「兔死狐悲,皇上這是要對南漓一脈清除個乾淨了!」
後我又問:「可說是為了什麼緣故?」
阿莫道:「聽說是趙括將軍私自收受賄賂,大肆在平西軍中任意胡為,把朝廷的話當兒戲,提拔了一些對自己死忠的親信,皇上大怒,斥責他把一個堂堂的平西大軍,變成了他趙拓自己的私軍,所以大怒之下就被打入了大牢……」
「可知是什麼人告發?」
「是少國公楊文秀遞的文書,聽說先是呈給了太子,再由太子轉承皇上……」
楊文秀?我聽後大吃一驚,在我的印象中文秀哥哥是個儒雅穩重,聰明絕頂,且淡薄無爭之人,秉公辦事,從不涉及分派,就算是端王南荀與國公府是極親密的裙帶關係,他也不願意參與進去,到如今他怎麼倒是肯主動參起平西將軍趙括來了?」
我一時百思不解,不過細細一想,驟然明了,這應該不是文秀哥哥自己的意願,而是楊老國公的主意。
南漓暴斃,朝中支持他的人,一時惶然不知所措,群龍無首之後,像極了一盤散沙,而這個時候,就是最好剪除南漓剩餘黨羽的最好時機。
端王南荀,雖然也大勢已去,去了千裡邊疆,但他和南漓之間的較量卻實實在在的存在過,兩下里不可能一時都放下所有,既往不咎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
所以,一些識時務者在斟酌衡量之後,大多投靠了太子南昭。
但還是依然有些人冥頑不化,不肯放手作低,這樣一來就引得對方一些人想要給他點教訓,甚至想要結實踩下這個原來對手的想法。
而端王南荀一派的楊國公,與南漓一派的平西將軍趙括,本就互相顧忌,嫉恨。
私底下不知道為了各自輔佐的人,給對方不知下了多少絆子,現如今南漓死去,南荀遠走,雖然二人之間再也沒有了與對方為敵的理由,但是往事不可忘,尤其是不滿和嫉恨。
楊國公在南荀遠走之時,就知道他的手裡有著這麼多年來,他派手下私下裡暗自查證南漓極其黨羽,中飽私囊,禍亂朝綱的證據。
其中就有關於這平西將軍趙括的,而此時楊國公看太子南昭大事已成,是將來執掌這南上國之人,便覺得通機變著為英豪,識時務還是必要的。
對於趙括罪行的陳述書,楊國公自然是不能直接呈給南昭的,他是一國老臣,就算是要呈上朝堂也要直接交到皇上手裡,可是這樣就不能討好了那南昭。
所以楊老國公,才把這件事情交到了自己兒子楊文秀的手裡,畢竟這份文書,也算的上是一份示好新太子的敲門磚。
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楊老國公爺也算是費勁了心機。
南昭在從楊文秀呈來的文書當中,得知趙括的這些罪行,便絲毫不敢耽擱,當日便交到了南上國君南聖淵的手裡,慕容尚就是因為這件事前時被皇上宣進宮,然後奉皇命出的臨城查證此事,後又帶人控制住了與趙括親厚的一些平西軍將領。
經過近兩月的勘查布局,得知這些並無虛言,消息確鑿天子震怒,這才一怒之下把趙括下了獄。
朝堂諸事紛雜,形色之間,暗流涌動,一時富貴滔天,一時階下之囚,好似大戲開場,悲歡喜怒輪番上演……
南漓的黨羽在趙括服罪之後,終於成了秋後的螞蚱,再也構不成任何氣候。
而從趙括的口中,皇上又得知了他與已經死去的四皇子南漓之間,種種不可告人之事,南漓拉攏趙括暗地裡掌控平西軍,究竟是為了什麼,明眼人一看便知。
南漓的狼子野心,被老皇上徹底看透之後,終是恨急了這個不宵的兒子,原先還派了人暗地裡探查南漓天牢死因之事,也在氣憤之餘被叫停。
南漓的餘黨紛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被清除的一乾二淨。
最近宮中突又有風聲傳來,說本是寵妃的言妃娘娘,突然被皇上斥責,然後下旨囚禁於裕興宮,明令任何人不得相見。
我一時聽罷,心內倒是暢快的很,現在看來言妃和南若晨的報應逐漸到了……
除了這些,更有一件令人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傳來,南上國君今日下旨,加封定遠將軍慕容尚為護國一等大將軍,統領平西平南數十萬大軍。
這個消息一到,將軍府上下人等無不拍手相慶,唯獨是我在替慕容尚高興之餘,反而有些煩躁起來。
有個聲音在自己心裡不斷說道,如此以後,想必要見到那人的時候就更加少了呢……
果不其然,慕容尚在被加封一等護國大將軍之後,立時起身帶人出了臨城,去到百里外的平南軍大營之中。
想來是怕平西軍驟然換帥,有人會趁機作亂。
時間過的很是無聊,日益濃烈的想念,令我神思不寧,我是什麼時候如此想著那個人了……
阿彩見我身體剛剛好過不久,精神又有些不濟起來,頗為擔心,便想了辦法讓我開心。
在試過多少候,見我還是一副慵懶無趣的樣子,又沉思良久,拍手道:「小姐,今日無事,不如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如何?也好讓小姐散散心,找點樂子也好!」
「不去……」我無力搖頭道。
阿彩看我還是沒興趣,急忙說道:「小姐還是去吧,我可是聽說過一陣子有北燕貴客要來帝都,咱們都知道的,北燕與我們南上國一向交好,官府聽說北燕要來貴人了,急忙讓人打掃重整街道呢,對了,還有兩邊的商鋪店面也要好好的裝扮,這樣想來街上一定熱鬧非凡,小姐,咱們就出去看看吧!」
其實這些事對於我本也沒什麼誘惑,可是我看阿彩極力想要讓我開心的樣子,終是不忍,便輕輕點頭答應:「好吧,我們就去看看。」
阿彩一聽,大喜,急忙拉了我在銅鏡前坐下,開始梳理我有些亂了的髮絲。
臨城之內的街道店鋪,樓閣房舍,在我的眼裡都是熟悉的很的,只是今日雖然也很是熱鬧,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人都要多些。
落在我的眼裡,卻都象沒有色彩沒有年代的陶器一般,枯燥至極毫無意趣。
漫無目的的走過許久,也只是茫然的走馬觀花,並沒有真正看的什麼,沒能真正開心的我,在呆立了一會兒後,逕自上了身後跟著的馬車,向著阿彩她們懨懨的說道:「咱們回吧……」
「小姐!」本來一直看著人來人往,人間煙火味道濃烈的阿彩,正不亦樂乎,見我如此,不禁有些納悶問道:「您到底怎麼了?」
我心裡暗自腹誹:我怎了?我能說我是想我家夫君了嗎?
這種事當然不能說,若是真要說了估計阿彩能把我笑死……
「累了!想回去……」我悶悶說道。
阿彩莫名的看了我一會兒,終於什麼都沒說,順從讓那馬夫催了馬兒向著將軍府的方向跑去。
略顯寬闊的馬車內,此時阿彩坐在我的一側,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小姐,我現在突然懂得你為什麼悶悶不樂了!」
「嗯,為什麼?」
「我猜你是想將軍了……」
我一頓,有些緊張道:「你,你胡說什麼!我能去想他?」
阿彩一看我這般情形,笑的更得意了:「我就說嘛,將軍心裡有小姐,小姐心裡也是裝著將軍的,要不然你為何要對著將軍常做的位子發呆?可見就是想他了!」
「大膽阿彩,你竟敢胡說,看我不教訓了你……」我又羞有怒,側身伸手向著阿彩的身上撓去。
「癢,好癢的,小姐求你,阿彩再也不敢渾說了……」阿彩一貫不喜人碰觸,又怕癢,所以我才用了這方法拿她。
果然,我一出手她果真就鬆了口。
「哼!以後不許拿這些話打趣我,聽到沒!」我假裝惱道。
「是,是,奴婢知道啦!」阿彩如今見我收了手,便又肆無忌憚的拖長了音看了我調侃道。
不多時,馬車到了將軍府府門,我在阿彩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卻忽聽到門邊的一侍衛說道:「我們家將軍夫人到了,你有什麼話,就向著夫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