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謝父連忙否認。
他不想去朝中做官,最好一輩子遠離中樞才好。
謝家就只剩下他們這一支了,再也經不起伴君如伴虎,動不動就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危險。
他連忙出口說:「若是兄台不嫌棄,我想與兄台做兒女親家,你看可好?」
沈父先是一愣,接著就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好啊,怎麼不好?謝家門第高貴,有資格做親家的都是其他那幾個世家大族,我沈家,扔水泊里都不起花的姓氏,實在是高攀了。哎……就是不知道我那兒媳婦,什麼時候能出世啊……」
沈父一臉揶揄地看著謝父笑,笑得很開心。
謝父臉色尷尬地說:「……不用等了,早就出生了。」
沈父一臉的懵,看著他的臉色揣測了一會兒,偷偷湊近了問:
「是謝氏從北邊僥倖逃過來的女娃娃?……還有人逃出來這是好事啊。你為難什麼?南北不同朝,北邊的聖旨在南邊沒用,你難不成還怕陛下殺了她?我跟你說陛下巴不得北邊的那些清貴氏族都跑到南邊來呢。」
「不是,是謝元……」謝父艱難地說出了口。
沈父一愣,問:「謝元不小心把那女娃娃打殘了?」
謝父無奈地看著沈父那天真的模樣,焦急地直嘆氣,著重地強調:「是謝元!」
沈父看著他的表情安靜了一會兒,就當謝父以為他已經懂了的時候。
就聽沈父又來了一句:「……你老是斷什麼氣兒啊,就不能一次性說完?……謝元不小心把人家女娃弄毀容了?」
「哎呀!不是!……謝元是個女娃娃!他是我女兒,不是兒子!」
空氣安靜了……
過了許久,沈父才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謝父說:
「謝兄,你這是想女兒想瘋了?開什麼玩笑,我徒弟我教了他四年了,我能不知道他是男娃女娃嗎?」
謝父從座位上起來,對著沈父恭恭敬敬地作揖,賠不是道:
後來又想著,她那麼皮,有個自保的本事也是好的……我本以為拜了師之後,你很快就能知道阿元是女郎了……誰知道,你一直沒發現得了呢……」
謝父皺著眉頭,無奈地一攤手。
沈父瞪著一雙圓溜溜地眼睛,半張著嘴巴愣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些曾經被他忽略了的記憶:
「師父,怎麼才能長成男人?」
「我家女郎最愛吃柿子了。」
……
他腦子轉了轉,突然高興不已地說道:
「你早說謝元是女娃呀……這是好事!她要是能給我當兒媳婦,不就是我沈家的人了?那不就跟我自己的兒子一樣……」
說到這裡,他興奮的臉突然就急轉直下,表情扭曲地哭了起來,說:「謝元怎麼能是女娃呢……老天爺這是怎麼生的?大好一個將軍苗子,就這麼沒了……嗚嗚……」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武將,是真的哭了,一張臉皺的跟吃了酸棗子似的,恨恨地指了指謝父的鼻子,哆嗦著嘴唇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好起身離去了。
可是他還沒走出院子,就又跑了回來,朝著謝父一伸手,說:
「寫婚約!他娘的我徒弟不能便宜了別家小子!」
……
……
她站在那裡,拉弦的手搭在臉側,弦上捏著三支羽箭,硬弓橫執,一鬆手指,「嗖」地三支箭飛射而出,正中遠處的三個靶心。
沈父更是惋惜不已,若是看他的表情,整個人都要苦出病來了。
這麼好的苗子,怎麼她就成了個女娃了呢!
謝元拿著弓,專心致志的看著靶子,伸手從背後的箭筒抽箭矢,沒摸到,於是就扭過身子去補充箭筒,一回頭正好看見沈父在門廳處站著,驚喜地叫了一聲:
「師父!」
沈留禎聽見了動靜,也從一旁的樹底下站了起來,心虛地沒敢往跟前走。
本來說好了來這裡練箭,可是他新得了一本書,不看完做什麼都沒有心思,於是就在一旁偷懶了。
可是這回他爹好像情緒不佳,連怪罪他的心思都沒有,看了看跟前的謝元,又和顏悅色地沖著他招了招手。
沈留禎只好乖乖地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他爹許久都沒說話,好像有千言萬語似的,於是沈留禎問:
「爹,是有什麼壞消息嗎?你怎麼好像哭了?」
沈父嘆了口氣,說道:「是喜事,我跟你老師商議,給你們兩個定了婚約,婚約書都已經寫好了。」
謝元有些茫然,看了沈留禎一眼,轉而問:「什麼是婚約啊師父?」
沈父語拙,支支吾吾地說:「就是你們兩個以後一輩子就在一起了!就跟你爹跟你娘一樣。」
沈留禎無所謂地嘆了一聲,說:「嗨,不用寫什麼約定我們也要一輩子在一起啊,是不是呀好兄弟?」
說著就樓上了謝元的肩膀,謝元此時比他高一些,嫌棄地將他的手扒拉了下來,但是卻點了點頭,說:
「對。」
沈父看著他們兩個這個樣,忍不住臉皮子抽了抽。囑咐沈留禎說:
「謝元是個女郎你知道嗎?你以後要多照顧她,別天天不成個樣子!」
「我知道啊,女郎怎麼了?」沈留禎無所謂地說。
「你知道?!那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呢?」沈父頓時瞪大了眼睛。
沈留禎一攤手,說:「是不是女郎有什麼區別,阿元還是阿元啊。」
「哼,無知!」沈父氣憤地念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的氣,「男女差別大著呢,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謝元卻急了,說:「師父!我以後也要長成男人的,我不是女郎!」
沈父看著這兩個一陣無語,指著謝元說:「無知小童,懂個屁!」
說罷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