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橋陰沉著臉不說話。
屋裡陷入了長達三分鐘的沉默。
「我,我是在雲縱山下,遇見的老黃。」
「雲縱山!」
「我擦,雲縱山!」
付老和秦魈聽到雲縱山三個字的時候,都表現的十分震驚。
「雲縱山?那怎麼了?」
秦魈挽了挽袖子,聳了聳肩。
「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想當初小爺差點就葬在那裡了。」
秦魈這話說的我雲裡霧裡的,我只能看向付老。
「雲縱山,是基本上是修行者證道的地方。」
「證道?這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雲縱山,是一座在地圖上根本尋不到的山,哪怕是衛星地圖都找不到蹤跡。
沒有人知道它的歷史,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可是裡面的魑魅魍魎,不計其數。
很多修行者都為了去雲縱山證明自己的能耐。
但是很多人,都葬在了那座山中。」
說到這裡的時候,付老看了看我,又繼續說道。
「你爺爺當初和我,也曾去過雲縱山。
如果沒有當初的年輕氣盛,怕是他也不會選擇退……」
「沒錯,當初我也是經常聽師兄們說起雲縱山,年紀小,總覺得自己會兩下三腳貓的功夫,就覺得普天之下,自己最強。
我背著師父偷偷去了雲縱山。
但是還沒等真正的上山,就遇見一個五條尾巴,全身赤紅的豹子。
我根本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交戰過程中,我昏死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黃。」
陳北橋陷入了回憶之中。
彼時的陳北橋和老黃,都是個半大孩子。
「你怎麼樣,還好吧?」
陳北橋忍著渾身的傷,呲牙咧嘴的問。
「我,這是死了?你也是被那豹子吃的?」
眼前的少年眼神澄澈,頸部有一道長長的血痕,腦袋搖的跟一個撥浪鼓一樣。
「沒有,沒有,我們都還活著!
我叫黃鳳,是個撈屍人,你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陳北橋,聽說是個道士。
但是現在看來,天生的也沒比後天修道的厲害到哪裡去。」
陳北橋足足用了三天才養好了傷,這三天都是老黃偷偷溜出去給陳北橋找吃的。
偶爾還會帶一些草藥回來,給陳北橋敷在傷口上。
有了藥,陳北橋傷好的很快,不過三天,就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這裡是雲縱山的山腳下,雖然不必山上,可是也很兇險,你跟著我走,小心一些。」
年少時候的老黃,嘴巴還沒有那麼賤。
三天的時間,照顧著重傷的陳北橋,這份情誼被陳北橋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你不怕嗎?你也要小心些。」
在陳北橋心裡,老黃只是個撈屍人,可能連術法都不會,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將他從獸口中奪了回來,又日夜照顧他。
老黃神秘的朝著陳北橋笑了笑。
「我知道一條小路,雖然不太好走,但是安全的很,你一定跟緊我。」
「老黃帶我走的那條小路,就像他說的那樣,不好走,但是一直到我們離開了雲縱山的範圍,都什麼也沒遇見。」
聽陳北橋說完,其實我很好奇他遇見的那隻豹子。
「北橋,你是說,你遇見了一個赤紅色的豹子,它還長了五條尾巴?還有其他特徵嗎?」
我眼睛驟然瞪大。
「你,你他媽的遇見的不會是猙吧?」
我連忙轉頭看向付老,說實話,此時我想要的是一個否定答案。
可是哪裡有那麼多的如你所願。
「很有可能,聽陳隊的描述,確實像,而且雲縱山存在著太多的不可能,搞不好真的是猙。」
我如同被雷擊中了一樣。
這哪裡是什麼雲縱山,這整個一個山海經。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在邱禮家發現的那個腦蟬。
現在看來,說不好也是出自雲縱山。
「陳隊,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就連你都身負重傷,一個撈屍人,半分術法都不會的話。
是怎麼把你從猙的手裡救了下來?
還能出去找食物,找草藥?」
陳北橋咬著嘴唇一句話不說。
顯然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但是現在發生的一切,讓陳北橋重新回憶從前的時候,才發現確實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還有,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雲縱山?
雲縱山周圍沒有水域,他就算是要歷練自己,也不可能去雲縱山吧?」
「不,雲縱山有水,有的,我受傷的時候,老黃給我找過水喝。」
陳北橋還在試圖為老黃做著最後的辯解,雖然他心裡很清楚,此時哪怕是他自己,也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你說什麼?你說……他找過水給你喝?」
付老的表情馬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突然站了起來。
「怎麼了付爺爺。」
「宋津,雲縱山的周邊沒有水域,但是在山的腹地處確實有一處湖泊,湖泊的附近還開有橙紅色的小花。
日落之時看過去,如同一片火海。
可是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活著從哪裡回來。
就算是能夠回來,也都是身負重傷,不日便亡。」
陳北橋聽到這話,身子猛然一震,然後便如同失去了骨頭的支撐,縮在了椅子中央。
口中喃喃道。
「我們離開的那天,我沒有注意到有湖泊水域的存在。
但是,老黃的衣袖上,我看見過像是小小的鳶尾花,橙紅色的,很漂亮。」
屋裡又開始陷入了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陳北橋艱難的說出。
「無論單銘的事情是否和老黃有關係,但是,老黃一定有事情瞞著我。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付老看了看窗外。
「黃鳳,撈屍人。
真的很難不讓我想到他。
可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