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回應她剛才抱住他脖子沒問完的那句話。
他可以為她拼命!
沈沐漓鼻尖酸酸的,淚水淹沒在雨水裡。
既然生死不懼,為何又拋棄她選擇蘇雪落。
那一瞬間,她分不清楚陸錚對她是愛,還是責任。
「那邊有個小山洞,先去避雨。」
陸錚查看了周圍的情況,發現歹徒並沒進樹林之後,不由鬆口氣,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走到山腰一個只能容納兩個人的小山洞前。
兩人席地而坐,身體緊挨著。
陸錚的傷口還在滲血,她咬著唇,小心撕開了傷口附近的衣料。
作為醫生的習慣,她平時會習慣性帶著止血藥,如今剛好派上用場。
但這傷口很深,又被雨水污染,即便用了藥,只怕以後還會發炎。
「嘶。」
陸錚的傷口被藥粉刺激,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沈沐漓的眼圈紅得像是要滴血,聲音哽咽。
「為什麼救我,如果你當時……」
當時躲閃開,讓歹徒殺了她不就不用分財產,給她辦了死亡證明直接就能迎娶蘇雪落。
「怎麼,不想讓我救,你想讓誰當你的救命恩人?好趁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陸錚被她這副「我不想你救我」的樣子弄得十分心煩,語氣都兇巴巴的。
該死!
江舒林之前匯報說傅衍之突然改了方向,這雞尾山怎麼還會有亡命之徒!
沈沐漓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你有點虧了,我對你大概不能以身相許。」
原來他是擔心萬一別人做她的救命恩人會有「感情糾紛」。
他這是……吃醋嗎?
他的心裏面,很在乎她嗎?
陸錚看著她給自己包紮,這女人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疏離,似乎不想要命也要跟他撇清關係。
「你說得對,我們夫妻情分堅不可摧,真想報答的話,就在床上多擺幾個姿勢。」
說著,還靠得更近一些。
「我素了很久了。」
沈沐漓別過臉,紅透的耳根暴露在對方視線里,可她嘴硬得很。
「這吹彈可破的婚姻,大概經不起你折騰。」
陸錚被她這身反骨逗得低低一笑,伸手抱緊了她,「看來你是覺得我以前折騰的不夠。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問那個問題,有點不占理,雖然嘴上不認輸,但並沒推開他。
「等雨停之後回到市里,你就去掛個腦科吧,讓醫生給你清理一下大腦里的有色垃圾。」
「呵,我要是對著你想不到任何有色內容,你才應該好好檢討。」
沈沐漓抿抿唇,「你對著我除了那件事,就想不到別的嗎?」
陸錚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髮,「你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最真實,喊老公喊得最勾人。」
沈沐漓氣得真想給他傷口上弄點毒。
「所以我對你來說,只是生理需要?」
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但也因為如此,有種暖暖的潮濕感,就像是在床上到了亢奮點。
他的喉結狠狠地滑動幾下。
「別動,不然真的有生理需要要解決。」
沈沐漓:「……」
陸錚抱了她一會兒,體力恢復了一些,這才收回手,拿出來一個黑色的手機,發了幾個數字出去。
沈沐漓有些錯愕。
剛才想要自救的時候,她就打過「110」,但是大雨加上山區信號差,根本撥不出去。
而這個手機的信號卻是滿格。
「我好像,沒見過你用這個手機。」
陸錚迅速將手機放起來,開始擰濕透的衣服,「就是原來那個,換了個手機殼。」
沈沐漓能肯定,她沒看錯。
那一刻,山中的涼風像是迅速灌入了她的胸腔。
讓她的心口裡滿是涼意。
很久之前,她就懷疑陸錚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甚至也曾經發瘋一樣偷偷去看他的手機。
可他的手機很乾淨,不管是轉帳記錄也好,還是消費記錄也好,都沒有女人的痕跡。
那個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大概是疑神疑鬼,還愧疚不已。
但現在她才明白過來,出軌的男人,應該是必備兩個手機的。
她的鼻音很重,嗓子也有些干啞。
「其實你根本不用藏,私生子都出來了,我還會在乎手機有幾個嗎?」
淋了許久的雨,還一直穿著濕透的衣服,她不出意外應該是著涼了吧。
吸了吸鼻子,她撐著身子小幅度地向外挪了挪,使兩人原本緊靠在一處的身體稍稍分開一段距離。
可剛剛挪開一寸,就被陸錚拽回去。
「你扭什麼呢?你是想讓我帶著傷跟你浴血奮戰嗎?」
沈沐漓氣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你去找蘇雪落啊,你手機有信號不呼救,反而給她發消息!」
「看來,她能滿足你各種變態想法,你就算是去找她大戰三千回合也跟我沒關係!」
她越是說越是委屈。
歹徒有可能還沒走遠,狂風暴雨說不定會引起山洪。
他們隨時都可能沒命。
可在這個時候,他還想著蘇雪落!
他是不是擔心回不去,所以特地做個告別?
即便她覺得自己不愛了,可心臟還像是被人猛地撕開了一樣,疼得她心口痙攣。
「我才剛救了你,你就將我推給別人,今晚雞心沒吃夠,良心沒補好?」
「還用我推嗎?是我推著你去找她要孩子的嗎?」
「孩子,她的孩子跟我什麼關係!」
沈沐漓一愣。
陸錚也微微蹙眉,隨即眉目之間多了幾分煩悶。
他不想再多說,也不管沈沐漓的掙扎,直接將人箍緊了。
沈沐漓只覺得一道堅實而寬闊的胸膛帶著溫暖氣息緊貼著她,頭頂被人用下頜抵著,她無法抬眸去看男人的表情。
或許,他是察覺到說錯了話,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懊惱吧。
雨勢惶惶震耳欲聾,蓋住了她微微的啜泣聲。
忽然,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大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慰。
「你就那麼想要孩子?」
他的聲音有些低,還帶著幾分試探。
沈沐漓的雙手不由捂住了小腹,聲音堅定,「是,我肯定要。」
陸錚沉默了許久,久到周圍的雨幕都緩緩消失,他才輕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