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心裡一緊,難道是他做了什麼失禮的舉動?真田苓為什麼這麼看著他?
「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真田苓往他手上瞅了一眼,「剛才你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彈,跟入定了一樣,現在恢復了。」
跡部景吾一愣,回想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滿腦子空白,就這麼片刻的功夫他也想不起來了。
剛才他是在想什麼來這,啊,是要給真田苓找醫生這事兒,一不小心就想太深了。
跡部景吾輕咳一聲,「啊,剛才不小心走神了,失禮了。」
真田苓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
她是吃完了,但也不能讓跡部景吾一個人留在餐桌上,不合適,怎麼說也是客人呢。
幸好阿大也在繼續吃,跡部景吾才不會感覺太失禮,不過也加快了速度。
吃飽喝足真田苓就有點兒犯困了,只是稍微克制了一些,表現的沒那麼明顯。
何況人還沒走呢,真田苓看著那邊的棋盤,隨口問了一句,「跡部,你會下棋嗎?」
跡部景吾點頭,那是必須會,「我會的,小時候學過。」
那正好啊,真田苓指著棋盤,「有時間嗎?要不要來一局?」
跡部景吾坐在對面,欣然答應,「當然可以。」
阿大看見苓小姐又開始下棋了,連忙收拾好碗筷往廚房走,洗碗洗碗,趕緊洗碗去。
都怪他多嘴了一句,明明苓小姐自己一個人對弈挺好的,他非要多嘴問一句,還主動當對手。
結果好了,他太高估自己了,玩法根本就不一樣,難搞的很。
他就是一個粗人,武刀弄槍那是沒問題,琴棋書畫就免了吧,頂不住。
真田苓原本就是找個人跟她下棋,至於對方水平如何不重要。
但是現在她有些改觀了,跡部景吾這水平可不是小時候只學了一點兒啊。
棋局沒有新擺,是跡部景吾要求接著昨晚留下的殘局繼續下,沒想到十五分鐘過來了,白棋必死的局面竟然讓跡部景吾給搞得死灰復燃了。
真田苓放下一枚棋,捏著下巴思考,順便誇讚一句,「行啊你,深藏不露呢。」
跡部景吾謙虛的笑了笑,「還好。」
一不留神下棋的時間就超長了,白棋在之前走錯了太多步,饒是跡部景吾也無法挽救,最多就是延長了死亡時間。
被將軍之後,跡部景吾讚嘆的看著真田苓,還有什麼是真田苓不會的,很早之前他就發現了,他感覺好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真田苓,她總是可以遊刃有餘的解決。
所以相對的,有些人就忽略了這背後所付出的努力。
沒有人是天生就擅長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後天努力帶來的。
真田苓把棋擺回原位,不經意間就對上了跡部景吾的眼神,啊,她怎麼覺得有段時間不見,跡部景吾多愁善感了些,感情表達的有些豐富。
跡部景吾稍稍的避開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緒,片刻後恢復到最初的時候。
同時在心裡輕嘆一聲,他怎麼總是在真田苓面前失態,平時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真是太不華麗了。
跡部景吾本想再多留一會兒,但是電話簡訊一直催個不停,他不得不提前離開。
如果等他過去之後,發現是一些很輕易就能解決的問題,那他們就等著挨訓吧。
「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等你腿上好了,再跟慈郎他們一起約著出去玩吧。」
真田苓點頭,「行,你走吧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跡部景吾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真田苓也打算回房間休息了,剛走兩步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真田苓面無表情的看著阿大手裡端著的一個小白碗,味道就是從這散發出來的,「你什麼時候弄的?」
阿大:「在那小子離開之後,快喝溫度剛好,今天時間晚了些,趕緊喝,喝完還有別的藥。」
行吧,真田苓伸手接過,仰頭一口氣幹了。
阿大非常滿意,因為接下來還有許多零碎的藥,抓起來一大把,都要吃,而且是必須。
周末這天真田苓在家好好的休息了一把,好吧,最近一段時間她每天都是好好休息的。
明天就去帝丹上課,學校的校服板倉綾乃警官當初特意選擇了襯衫長褲,就是為了真田苓的身體著想。
長腿襪會一直勒著腿上傷口,一整天下來很不舒服,還是長褲比較方便一些。
阿大把真田苓送到學校門口,看著她這么小一點往學校走的模樣,竟然生出了一種送自己女兒上學的錯覺,一種老父親般的心酸。
你看,真田苓的頭髮都是他綁的,因為後腦勺的頭髮還沒長齊,要麼是馬尾要麼就是編成麻花。
當然這種想法,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會要命的。
學校還是學校,換個地方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都是那個年齡的學生。
真田苓一個末尾轉進來的交換生很難融入他們本來的班級,當然了真田苓從來就沒想過融入。
但是班級里關於真田苓的議論還是很多的,嗡嗡嗡,就跟那蒼蠅一樣,擾個不停。
原因很簡單,第一是真田苓漂亮,好看的人總是會更受議論一些。
第二是真田苓手裡的拐杖,好可憐,這麼好看的一個人居然是殘廢。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每個人瞟過來的眼神,都似有似無的表示了這一點兒,那種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實際卻是把自己的心理都寫在臉上了。
真田苓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她甚至都沒把教室的人認齊。
一些小孩子的想法她會在意嗎,當然不會,這對她沒有任何心裡負擔。
偶爾沒意思了,就當是看一出默劇,真田苓不曾主動跟任何人搭話,午休時間也只是去天台待著,因為那裡陽光好。
所以真田苓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一個同學遞過了一封粉色的信,幹什麼呢這是?
男生本來勢在必得,可是在對上真田苓視線的時候,說出口的話結巴了好幾下,在一大堆沒用的廢話之後,最終目的只有一個,我喜歡你,跟我交往吧。
這時候正好是午餐後回教室的高峰期,道上全是人來人往的學生,一個個的都不走了,停下來看熱鬧。
真田苓樂意看別的熱鬧,不願意自己成為熱鬧,更何況這人說的這些廢話,嘖,三歲小朋友說的都比這真誠。
真田苓眼神都沒變過,冷漠的說道,「我拒絕。」
「以及,你擋路了。」
真田苓越過他毫不猶疑的離開,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話,想逼誰呢,以為她沒看見過別人表白嗎?
神經病。
真田苓臉上冷漠的神色太明顯了,看向川崎宏紀的眼神就跟地上的石頭沒什麼兩樣,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
圍著的學生有些唏噓,[哇,這個轉學生好拽啊,連川崎君的面子都不給。]
[長得好看又如何,還不是一個瘸子,川崎君能跟她告白那是她的福氣好嗎。]
[放心吧,就沒有川崎君追不到的人,看看這個轉學生能堅持幾天。]
[我賭絕不超過三天,川崎君一定拿下她。]
學生壓低聲音的議論紛紛轉入了川崎宏紀的耳朵里,他面上還是帶著笑,可眼裡是一片陰沉。
他媽的,一個小瘸子也敢掃他面子,他喜歡那是給她臉了,她還敢拒絕!
很好,非常好,你成功的引起他注意了。
川崎宏紀還非要把人追到不可了,追到之後,在她對自己死心塌地的時候,再毫不猶豫的甩掉。
真田苓那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這神經病是怎麼想的,只會送兩個字,傻逼。
認識川崎宏紀的那幾個搗蛋的學生,看熱鬧不嫌事大,積極的攛掇著川崎宏紀搞事情。
這邊的動靜有些大,不等川崎宏紀說一個字,就被人打斷了。
「都在這裡幹什麼!!」
這個熟悉的聲音,學生們紛紛扭頭去看,哎呦,「會長好!」
帝丹國中學生會會長,江川步實,三年級,長的好家境好,手段又厲害,國一剛入學就加入學生會,不過一月時間就成了新任的學生會會長,上任之後再也沒下來,還是籃球部的主力干將。
川崎宏紀原本還稍微能看的臉,在會長面前瞬間就不夠格了,個子太低,沒有氣勢,膚色都沒有會長白淨,不行不行,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差距太明顯了。
日本的學校是學生會會長為大,會長的權利有時比老師還要大,學生們更多時候都是聽學生會的指揮。
「還有三分鐘上課,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麼!」
學生們頓時如鳥獸散,討饒著跑開了。
只留下川崎宏紀在原地僵硬的笑著,手裡還拿著那封沒送出去的信,「會長,午安。」
江川步實掃了一眼那粉色的玩意兒,皮笑肉不笑的問候,「川崎君好雅興,剛和外校的女友分手,這是又找到『真愛』了。」
話里的諷刺是個人都能聽的出來,川崎宏紀背過手攥緊了信封,「會長說笑了,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不犯法吧?」
江川步實眼皮微抬,「川崎君的喜歡可真廉價。」
川崎宏紀差點控制不住表情,臉都黑了,又不敢真的得罪會長。
江川步實『不經意』的撫了撫衣袖上的紅色的袖章,今天輪到他值班,「川崎君,離上課還有一分鐘,遲到可是要扣學分的。」
川崎宏紀:「多謝會長提醒,我馬上回去。」
川崎宏紀轉身的剎那,江川步實漫不經意的說到,「對了,看在同校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句。」
「做事之前動動腦子,痴心妄想也要看看級別,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川崎宏紀沒有說話,臉色難看的厲害。
江川步實看著他的背影輕嗤一聲,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花心大蘿蔔,也敢給那位真田桑遞情書。
自打真田桑過來當交換生,明里暗裡多少人給他打電話,生怕出點差錯。
他一開始還以為來的是混世大魔王,結果人來了之後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觀察一段時間後,他發現真田桑她……真的是一個特別孤僻的人。
按時按點的來上課,放學就自己回去,不參加社團活動,不跟同學聊天,這麼長時間了,同班同學也是點頭之交,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拄著拐杖獨來獨往的。
不過,江川步實捏著下巴思考,萬一這位真田桑是個面冷心熱,天真無邪的,恰好現在又是孤身一人在外,心裡脆弱的時候,這要是被人鑽了空子,那可就真的是麻煩大了。
畢竟川崎宏紀雖然人很垃圾,倒靠著那張勉強能看的臉和微薄的家底,也是能哄騙不少單純天真的小姑娘託付真心,然後就是騙*騙心,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最後悽慘收場,光他知道的就有好幾個。
這可不行啊。
真田桑現在是在他的地盤上,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倒霉的還是他,這後果太嚴重,他可負擔不起。
於是他果斷的摸出手機,翻了幾個號碼,挨個發了條簡訊過去,好了,這樣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前輩們加油。
真田苓放學後上車回家,阿大邊啟動車邊問道,「今天在學校有碰到什麼事情嗎?」
他就是隨口問問,因為真田苓平時也懶得說,太無趣了。
不過今天倒是開口了,「是有一件。」
阿大驚奇的看向真田苓,「什麼事?」
真田苓躺平,放鬆自己的腿,「有人跟我告白。」
阿大:「嗯?」
阿大:「嗯!!!!!」
晚上回家後,真田苓照樣是那一套營養卻沒什麼味道的晚餐。
阿大則是在飯後坐在沙發上噼里啪啦的敲電腦,也不知道在查些什麼。
真田苓奇怪的看了眼一臉嚴肅的阿大,「你在幹什麼?」
阿大合上電腦,對著真田苓笑了笑,「沒什麼,查個人而已,不重要。」
不重要的話,你臉上的笑能稍微收一收嗎?
看起來怪嚇人的,真田苓心裡默默的想著。
不過真田苓也沒想刨根問底,打個哈欠,「我先睡了,你繼續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