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河二中趙山長本著有鍋別人背的原則，把教學樓牆體開裂的責任推給了監理公司和建築公司。
兩位項目負責人被傳到案，剛開始兩人都想把事情往地震，地下層出現地質變化這方面引導。
整個大樓需要重建，這筆錢由誰來出？這麼大的事調查組怎麼敢含糊，請來第三方出鑑定報告，找出原因，明晰責任。
結果是常見的偷工減料，水泥標號不足，鋼筋用量不夠。
鑑定機構也是開眼了，見過偷工減料的，沒見過偷的如此不怕死的。
其實搞建築的都清楚，為了利潤，偷工減料屬於常規操作，但是都有分寸，不會出現重大事故。
比如在非承重牆，地面平整這方面用比較差的水泥，最多就是使用壽命短，出現裂縫，這都是小事，到時候都過了保修期，完全不是事。
說到鋼筋，設計公司設計的時候會比正常要求加多一點，而建築公司會比這個量再多減一些，但勉強也能達標。
打個比方，８５分是良好，完全按設計公司圖紙施工能達到９５分，而施工隊最後達到６５分，處在合格線以上。
只要是個有正常腦子的人就不會犯樓體開裂這種事故。
鐵證如山，建築公司本項目負責人蔡工只得承認偷工減料的事，他其實挺委屈的。
當初這個項目招標，他通過趙山長的大舅兄操作，輕鬆中標，條件是所有主要建築材料都要從趙舅兄處購買。
這就是趙舅兄高明的地方。
他不直接投標，這就避免了被人指責他利用與趙山長的親戚關係非法獲利。
他就是個賣材料的，材料質量沒問題，價格是市場價的上限，可也屬於合理範疇，錢賺了，風險絲毫不擔。
這份巨大的好處里當然有趙山長一半，不過嘛，孔舅兄直接交給了自己的妹妹——趙山長的大胖老婆。
趙山長這個氣哪，好嘛通過自己賺的錢，想花還得找老婆申請，哪有這麼氣人的。
雖然他能得到山長的位置全憑岳父提攜，可也不能幹這麼絕吧？把自己當成了傀儡？
他思來想去，老趙家得罪不起，那還是敲建築商的竹槓吧。
蔡工再去結算工程款，趙山長就嚴肅認真的挑毛病，蔡工就納悶了，該給的都給了，這是鬧哪般？
最後還是在學校彭主管的指點下明白了個中原委。
蔡工就更氣了，這關我什麼事，你們一家子分贓不均，我有什麼辦法，可工人要錢，材料要錢，結不到款就得停工，工地停一天得損失多少錢？遭不住啊。
去和趙舅兄說？別逗了，這個工程還做不做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蔡工敲響了趙山長辦公室的房門……
「蔡工說向你行賄300萬，你承認不承認？」秩序司審問室，劉隊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趙山長問。
「不承認，從來沒有這樣的事。」趙山長同樣平靜的回答。
劉隊已經猜到會是這樣的回答，絲毫不感意外。
半小時前蔡工說，當時他拿著黑色塑膠袋包裹著300萬現金給趙山長。
可趙山長把塑膠袋往辦公桌下面一丟，嘴上說著：「你這是幹什麼，這是讓我犯錯誤，知不知道，走，馬上走，帶著你的錢馬上離開。」說著就把他推出了辦公室。
當時站在山長室門外的蔡工在風中凌亂：「我是誰，我在哪兒？」
蔡工防備趙山長事後不認帳，再給下絆子，口袋裡用手機偷偷錄了音的，可惜他只猜到了開頭，卻沒料到這結局，他只想唱一句：「我要這錄音有何用？」
300萬實實在在花出去，蔡工當然得找補回來，於是偷工減料超出了理智範圍。
「趙山長，我勸你還是主動如實交待吧，這樣處理也能從輕一點。」劉隊想給趙山長一個機會。
「拿證據吧，沒有證據怎麼承認？」趙山長平靜反問。
「有一點你可能沒想到，蔡工給你的現金他全部複印存底的，只要從你家裡找到這些現金，就能確定收受賄賂。」
「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辭，等找到這些現金再說吧。」趙山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見棺材不掉淚，劉隊看也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結束了這次審問。
拿到搜查證，劉隊帶領三名隊員來到趙山長家，豪華的裝修令人吃驚，趙山長的大胖老婆早已得到音訊，見到幾人非常配合。
「這套房子是我父親買給我的，裝修是我哥贊助的，裡面的物品也都是我買的，趙山長的東西都在他書房裡，你們隨意。」
「你們是夫妻關係，所有房間都需要搜查，還請配合。」劉隊拿出搜查證。
「行，我配合。」孔女士招呼保姆帶幾人去搜查，她坐在沙發上吃零食。
這麼長時間，該轉移的早轉移了，幾人並沒有什麼發現。
「孔女士，你丈夫趙山長還有其他居所沒有？」搜查結束劉隊詢問山長夫人。
「這個得問他自己，他在外面的事我不過問。」孔女士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調查陷入了僵局，劉隊帶領的專案組隊員一籌莫展。
正在此時，秩序司收到了熱心縣民姜女士打來的舉報電話，說趙山長在天德小區有一套房子，劉隊按照門牌號碼在物業查到了業主姓名，是趙山長的一位很遠的遠房親戚。
通過小區監控，確認趙山長多次來過這裡，於是小組隊員一起去搜查。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格局，家具裝修都和本小區大部分人家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廚房很空，一看就從沒人在這兒做過飯。
一名隊員發現了藏在衣櫃裡的保險柜，他興奮的大喊，幾人聞訊圍攏過來。
好傢夥這保險柜可不小，得放多少錢。
劉隊找來搬家公司，直接把保險柜抬到了秩序司。
趙山長榮幸再次被審問。
「認識吧？」劉隊指指保險柜。
既然已經找到，趙山長也不抵賴，爽快承認，他有個原則，查到那兒他認到那兒，沒查到的絕對不認。
他很有覺悟，查到的不認，那接下來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打開吧。」劉隊命令。
「好。」趙山長並不抵抗，一下一下輸入密碼。
專案組隊員都在監控室興奮地看著，贓款找到，這個案子就算可以了結了，立功受獎是沒跑了。
劉隊拉開櫃門，他瞪大了眼睛，憤怒的看向趙山長，怪不得這老傢伙這麼配合，早特麼轉移了。
趙山長見情形有異，湊上去一看，偌大個保險柜空空如也，他臉上青筋賽鋼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營營苟苟爭來的一切都沒了，可沒有了好啊，沒了還怎麼定他的罪。
教學樓開裂以後，他去看過一次，還都在，他也考慮要轉移走，可實在沒什麼放心的人可以託付，最後只得作罷，也是存了僥倖心理，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怎麼會查到。
其實他想的也對，要不是熱心縣民姜女士舉報，確實很難查到這兒。
之前他和遠房親戚早就說好，萬一有一天被問，就說趙山長借用他的房子，其他的不清楚。
現在這情況能定他什麼罪，什麼也定不了。
趙山長笑了，笑的很苦。
之前劉隊說行賄的三百萬被複印存檔，他根本不怕，那錢早就去外地買成了金條，去哪兒查？
現在好嘛，一毛不剩，連財產來源不明都免了，最多就是重大失職，那也判不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