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腹部損傷嚴重,有聯繫到他家裡人嗎?」
「患者是孤兒,沒有任何親人……」
「什麼?」
各種醫療器械發出冰冷的聲音,緊張的氣氛瀰漫在整個急救室里。
「不好!患者的血壓開始下降了,心跳也不穩定,這樣下去,會和那個姑娘一樣死掉的!」一名醫生焦急地說道。
「快,準備輸血!」主刀醫生迅速下達命令。
「可是,患者需要大量輸血,我們的血庫儲備可能不夠。」一名護士憂心忡忡地說。
「立刻聯繫其他醫院,請求支援!」醫生們的眼神充滿了焦慮和決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患者的情況越來越危急,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合適的血液!」醫生們的汗水濕透了他們的額頭。
「已經聯繫了其他醫院,他們正在努力調配血液。」護士說道。
「但是時間緊迫,我們不能等待太久!」醫生們心急如焚。
「用那個死去女孩的血吧,他們剛好吻合……」主治醫生開口道。
「可是……不經過家屬同意的話!」
「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我絕不能讓兩個人全部死在這裡!即便是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快,將血液輸入患者體內!」主刀醫生當機立斷,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每拖一秒,患者就會多一分危險。
醫生們迅速行動起來,輸液管中鮮紅的血液緩緩流淌,希望也在一點點注入到少年的身體裡。
「患者的血壓開始回升,心跳也逐漸穩定下來了。」醫生們鬆了一口氣。
「進行手術吧……」
在緊張的搶救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醫生們的努力和堅持,終於讓少年的生命得到了延續。
「患者的情況穩定下來了。」
這場驚心動魄的搶救,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寶貴,醫生們的緊張畫面,總會讓人對他們的職業充滿敬意和感激。
手術結束後,顧北就被轉入到了ICU病房,一直昏睡了兩天都沒有醒,偌大的病房外,全是凌亂的腳步聲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醫生們的神情漸漸染上窘迫,原因正是躺在裡面的少年。
房間裡靜得嚇人,只有氧氣瓶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以及心跳儀的滴答滴答聲,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聲音。
月光透過窗簾,若隱若現地灑進了屋內,沉睡中的顧北,再次回到了事故發生地,高樓大廈坍塌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朝自己狂奔而來的少女,可巨大的塵埃,輕易吞噬了她嬌小的身軀。
恐懼之下,顧北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呼吸異常急促,似乎要將整個房間的空氣全部吸進去一般。
他並未知曉,在自己睜開眼睛的剎那,右眼的眼白,已經完全消失,被漆黑所替代了,而本該是黑色的瞳孔,也變成了紅色,看上去甚是恐怖。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北的神智逐漸回歸正常,他的心臟跳動也恢復到了竇性心律,然而,他的身體卻在默默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還活著嗎?」顧北喃喃自語道,看向身體,雖然纏著繃帶,卻並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顧北……」輕微的聲音傳了過來。
顧北轉頭望去,發現遙清正困得靠在牆上熟睡,原來,那時候並不是幻覺,她在這裡也不是巧合。
殊不知,這就是——分界線。
遙清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揉揉惺忪的雙眼,醒了過來:「顧北,你醒了嗎?」
「嗯……」顧北點了點頭:「很奇怪,我的身上……好像一點痛覺都沒有。」
「沒有痛覺?」
顧北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嘀咕:「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可能是止痛藥的作用吧,顧北,沒事的,醫生說了,手術很成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遙清從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麵包,遞給了顧北:「吃點東西吧。」
「嗯,謝謝。」顧北接過食物吃了起來,突然,毫無預兆的,鼻血就從顧北的鼻孔里流了出來。
「顧北,你……」看著顧北的鼻血,遙清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顧北看著遙清驚訝的表情,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我怎麼突然流鼻血了?難道是因為身體還沒恢復嗎?」
顧北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不要驚慌,於是深吸一口氣,說:「我沒事,可能是剛做完手術的原因,不用擔心。」
遙清的表情依然充滿了擔憂,他看著顧北的鼻血,心中的疑惑並沒有消除。
吃完食物後,顧北就昏昏欲睡,回到了床上。
殊不知,醫院的樓下正被圍得水泄不通,起因正是醫生獨斷的輸血行為。
「少女有獻血的意願嘛?」
「有經過家屬的同意嘛?」
「以醫生的職責來說,盡力了沒有?」
記者們的追問響徹了整個醫院大樓,就在這時,主刀醫生岑今山走了出來,他目光嚴峻地看著媒體,接過一個話筒說道。
「各位記者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主刀醫生岑今山,那位女生當時已經確認死亡了,拯救眼前的生命,正是作為醫生的我的使命,我是這麼想的,然後做出了這樣的決斷!」
「我明白,這是不可挽回的罪責,所以即日起,我將永遠離開這家醫院,並從此不再行醫!」
記者們聽完,紛紛安分了下來,醫學界失去岑今山,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傳聞,他在解剖和器官移植上,都擁有著巨大的成就。
岑今山沒有理會那些記者,快速離開了醫院的大門,坐上黑色轎車揚長而去,消失在了綠蔭盡頭。
海亮郊區的某棟教堂外,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他正是被慕容城定義為交配對象的魔種,名為東特。
有人說神是萬能的,能滿足世人的一切願望,東特也相信這個,想到這,他連忙走了進去,教堂很大,屋頂上描繪著兩個赤裸的天使,玻璃是彩色透明的,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出幾分五彩斑斕,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低垂著頭,面容平靜,俯瞰芸芸眾生。
東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絕望的聲音空空響起:「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只要能救她,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神明並沒有回答,他孤立無援地跪在聖潔的教堂中,悲壯而滑稽,他覺得自己像個無用的小丑,這個認知使他憤怒起來,他直接指著耶穌罵道:「你不是上帝嗎?你不是可以聽見世人的禱告嗎?那你為什麼不肯救她?!還是說,在你的眼裡,魔種就不配擁有信仰,不配擁有活下去的權利!」
指控到最後,就變成了傷心欲絕的哽咽,他跪在地上,憤怒、懊惱地捶著自己的頭。
忽然,他嗅到了奇怪的味道,轉過身,赫然看見一個戴著蝴蝶面具的女人,正怔怔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肌膚,流露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
她來到他的身邊,輕笑道:「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神,世界只會為魔種製造絕望,為魔種能陷入更深的絕望而不斷努力……東特,無能的名號不是枉稱呢。」
東特一怔,左手的手掌頓時虛化成紅色血絲,最後凝聚成了刀刃的模樣:「我最討厭的就是無能兩個字!」
女人從懷中掏出一朵紫色的玫瑰,遞到了東特面前:「難道不是嗎?因為無能,所以連最重要的妻子都沒辦法保護好。」
東特怒紅雙眼,瞬間對著女人的腦袋劈了過去:「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你拿什麼資本在我面前囂張!」
「弱不禁風?這話可不對……」說著,女人的全身都湧現出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我想掠奪你的命,輕而易舉……」
東特的雙臂瞬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鮮血像雨一樣砸在了地上,
「第七感?」
「為什麼不試著做一個聰明的人呢?聽我的命令,我就給予你部分第七感的力量,同時,西馬山的人也會無條件幫助你。」
「西馬山?你是那個組織的人?不對,你想要我做什麼?」東特激動之後馬上恢復了冷靜。
「很簡單,只需要幫我去抓一個人就好了,那個人就是……」
話落,女人便消失在了由一片蝴蝶圍繞的煙霧之中。
一周後,顧北順利出院了,出院的這天,遙清並沒有在,也沒說去了哪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而醫生獨斷的行為,顧北也從報紙上知道了。
易安的血,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那天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大夢,只有手術的傷口證明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還有一件可以確定的事是,從那以後,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
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顧北總是會不自覺的,毫無預兆的流鼻血,他害怕過,是因為輸入了魔種的血,才會變成這樣,但同樣也抱著僥倖心理,覺得不會有事。
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人潮里隨處可見……
回到家後,依舊沒有看到遙清的身影,房間靜悄悄的,讓人心感荒涼,十分難受。
顧北坐到床上,打開電視機,試圖用聲音來掩蓋內心的恐慌,電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滾動播放魔種的新聞。
街頭巷尾的人們到處都在竊竊私語,談論著這種食人的怪物,這也難怪。
他們所居住的這座城市,已經有很多人遇害了,一百大廈,體育館……包括他這個倖存者,倖存者,這個詞在顧北眼裡聽來,竟是那麼痛苦。
雖然人心惶惶,但白天的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客觀來說,這裡仍舊維持著日常運轉,畢竟不管事件發生幾起,人們也或多或少的抱有僥倖心理,相信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魔種根本沒必要在短時間內吃那麼多食物,光是一具屍體就夠他們活兩個月了!」電視機里的一名執事說道:「所以我認為,一百大廈和體育館的慘案,純粹是對這座城市的報復!」
「你們局裡有什麼新進展嗎?」記者問道。
「目前黑山羊小隊已經去過現場了,不過並沒有抓到兇手,一定是害怕執事都躲起來了吧,以人的姿態過著與我們相同的生活,要找出來非常困難啊。」
「這樣啊。」旁邊的記者點點頭後,繼續抱著疑惑問道:「他們只能攝取單一的食物嘛?其他的,都不行?」
「魔種只能從人身上攝取營養,因為他們的舌頭和我們構造不同,當他們吃人類的食物時,會感覺非常噁心!其實,對於這次的案件,我還有一個大膽的推測!」
「哦?大膽的推測?」
「據說,曾經有人試圖將人類變成魔種,而且真的做到了,在感染魔種的基因後,人類的身體就會陷入到15天的黃金期中,這段時間裡,人類會出現發熱,皮疹,噁心,流鼻血等症狀,特別是頻繁的流鼻血!在這個階段,人類的眼珠開始黑化,味覺也會變得和魔種相似,自愈能力和身體素質顯著提升的同時,人類的意志和欲望開始較量,這是變異過程中最關鍵的時候!」
執事的話不斷刺激著顧北,讓他有一種沉溺深海的窒息感,的確,他輸入了魔種的血,並且這些天,每天都會流鼻血,而在兩天前,他最後一次吃麵條的時候,忽然感覺難以下咽,以至於到今天都沒吃過任何東西。
下一刻,理智就占據上風,顧北搖搖頭,關掉電視機,打算早點睡覺,他一邊緊閉雙眼,一邊重複的喃喃自語道:「想太多了……一定是想太多了。」
念著念著,肚子突然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飢餓感漫布全身,侵襲而來。
顧北猛然驚醒,從柜子里拿起了一塊麵包,但是馬上,他便發現了不對勁,他的雙手,竟然一直抖個不停,那麵包散發出來的味道,為什麼會這麼奇怪?
顧北渾身冰涼,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絕望,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不明白,為何僅僅因為吃一個麵包,自己就會變得如此矯情脆弱。
這明明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為何他的身體卻如此抗拒?
顧北緊緊握著手中的麵包,心裡想著:「我不信!」
他狠下心來,大口咬下,試圖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吞下,仿佛這樣就能減少噁心感,然而,當他咬到第三口時,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再也無法掩蓋,像一顆炸彈在口中爆炸,瞬間瀰漫開來。
「嘔……」顧北臉色蒼白如紙,捂著嘴跪在地上,不停地嘔吐著,強烈的胃酸刺激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他痛苦地呻吟著,不斷地嘔吐,似乎要把所有的不適都吐出來。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顧北強忍著噁心又拿起一瓶牛奶,猛地灌進了胃裡。
然而,剛接觸到味蕾,那股刺鼻的酸味就讓顧北無法忍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廁所,開始抱著馬桶瘋狂嘔吐。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食物原本的味道了,可是為什麼,明明剛醒來的時候,一切都那么正常,遙清給的麵包和牛奶都很美味,為什麼到了如今,卻會變成這樣。
豆大的淚珠從粘滿食物的臉上淌下來,衝出一條條白道。
胳膊上,是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褲子落到腳跟,細細的小腿像篩糠似地顫抖著:「為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