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受不得這氣味的又豈止匡河清,穆交顯然也是忍到了極限,壓著作嘔的感覺,趕緊叫上時皓與匡河清進入室內詳談。
雖門窗阻隔有限,可也總比近距離的享受的好。
匡河清這個人,從何處來,又為何來到這裡,穆交是一定要盤問清楚的。
對方來的蹊蹺,時間又很敏感,依然有可能是皇帝派來的眼線。
與穆交不同,此時的匡河清卻是恨不得將他一片赤膽忠誠之心挖出來給少將軍看。
根本不用對方詢問,他便將朔方軍的遭遇以及近幾年的情況,詳細的和盤托出!
穆交聽著他的徐徐道來,心也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當日軍營里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他有些清瘦的拳頭,狠狠的砸向案桌之上:「可惡!真是欺人太甚!」
時皓也沒想到,原來當時的事情,淪為犧牲品的不只有他們家少將軍,還有那麼多的將領兵士!
許久,穆交那猩紅的眼眸,才逐漸平靜下來,他努力壓制自己的內力,整個人才覺得好一些:「匡佐儀辛苦了,接下來有何打算?」
「末將及所有朔方軍,誓死跟隨將軍府,但憑少將軍吩咐!」他和他的弟兄們,早就把將軍府視為自己的家。
否則他們也不必到了今日,還苦苦等候。
皇家無情,先後兩次將他們視作棄子,那些原本在他血液中的忠君之情,早已流干,無論少將軍做什麼,他都跟隨到底!
原本是要先處理好任許知,才能安排離開事宜,眼下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他那便宜老丈人,還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幫手,這麼快就叛變了。
先後不過三個時辰的功夫, 穆交、兩個孩子,便已經坐上了馬車,做好離開了解拓村的準備 。
在此期間,時皓去了趟鎮上,將託付給老大夫寄賣的馬車拉回了村子。
馬車,只賣掉了一輛,是朝廷的馬車,也是這幾個裡面最便宜的一個。
成交價格五十兩紋銀。
老大夫將銀子,一文不少的放在傻小子手裡。
時皓還想給老大夫十兩,卻被老大夫,狠狠的打了一下。
「做甚!啊?我是開醫館的,可不是開雜貨店的!」
這個臭小子咋想的,他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誼上,幫著他們賣馬車,可從來沒想過賺取什麼差價。
他倒好,還給他佣金了!把他當什麼人了這是!
時皓感激的很,他狠狠將十兩銀子攥在手中。
說實話,剛剛他拿出這些銀兩給老大夫時,還是有些猶豫的。
他們即將從村子逃離,處處都用得上銀子,總共就賣得五十兩,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若是再拿出十兩給老人家,他們剩下的就更少了。
據匡佐儀所言,他們在山中還留有三百餘名兄弟。
加上他帶過來的這些人,可都是要吃口糧的,這五十兩根本就支撐不了多久,卻也在此時給他們幫了大忙!
老人家不肯要這寄賣的費用,時皓心裏面,是真的感激。
他想和老人家道別,可又怕暴露了他們的行蹤,整個人猶豫在了那裡。
見他似有話要說,又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老大夫直接又給了他一巴掌:「垂頭喪氣做甚!若時丫頭在此,絕不會像你這般!不就是沒賣出去幾輛馬車麼,至於麼!」
時皓,老人家,你手疼不。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練就一身鋼筋鐵骨的,撞門框上,門框都能歪掉的主,他自己是感覺不到疼的。
「請問其他馬車在哪裡?此次前來,想要將剩餘馬車帶走。」
老大夫憋著一張硃砂色的臉:「滾滾滾,趕緊拿著銀子走。馬車在後院,趕緊拉走!一匹匹的比你都能吃,我還得搭草料!」
那些個馬也不知道什麼來頭,好傢夥,一般的草料還不吃!
不給餵優質草料,人家就自己覓食!
知道如何解開捆住的韁繩,自己個叼著從馬廄里出來,後院好幾顆果子樹都被啃了。
還有那些臨過冬,在院中晾曬的藥草,好些個也慘遭毒口。
老大夫心疼的嘞。
看著臭小子離開,手也不是很疼了,他敲敲自己的胸口:「丫頭她們家的馬,果然有品味!要麼不吃,要吃咱就吃最好的!」
我的殘片......
我的鹿茸......
穆交的東西並不多,但已經做慣了山匪的朔方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就連一根繡花針,都給打包裝走。
後院那些野雞,更不用說,全都捆了嘴巴,綁了翅膀,統統帶走!
「頭!這是啥啊?帶走不?」一個人指著一個一個被堆疊放置在一個雜物房間的大水缸。
水缸雖然能裝水,可這東西沉啊。
還有著滿滿一屋子,且已經被壘起四層的水缸,怎麼也有三四十隻。
若是帶上這些大水缸,那外面那些個馬車,就甭想坐人了。
匡河清皺眉,這些大水缸,確實太沉太占地方了,全都帶走,確實不便。
可是,若就這麼扔了,倒也可惜,不符合他們做山匪的風格。
「打開看看。」他吩咐道。
頓時就有幾人上前。
被泥巴封住的壇口被揭開,一股子酒香瞬間蔓延開來!
哇,好濃郁的酒香!「酒!」
匡河清大步上前,低頭一看,不只有酒,裡面還有雞蛋!
「頭,這裡也有酒!」
「這裡有蛋!」
「哈哈哈,差點把這些個好東西丟了。」
匡河清下手,從缸里,撈出來一隻雞蛋,還不忘吸溜一下手上帶出來的酒。
好酒啊!
這麼好的酒里,為啥要泡雞蛋呢?
他打碎一隻蛋殼,三兩下就撥開蛋殼,吸溜一下將一個生的鮮雞蛋,吸入口中。
他想要嘗一嘗,這被酒泡了的雞蛋,是否也是酒的味道!
與普通的生雞蛋不同,這隻雞蛋又鮮又咸!
口感 也並不是滑溜溜的,而是更緊實一些,蛋黃之中帶有略微沙沙的綿軟。獨特的咸香味在他的口中蔓延!
「好東西!帶走,一壇不留,全部帶走!」
「頭!時護衛回來了!還帶回了五駕馬車!」
「好!裝車!」
真真是人多力量大。
就連一個花盆都沒留下。
除了門窗沒有拆卸,房頂院牆還是完整,其他的能帶走的全都帶走了。
那些穆交想要處理掉的儀仗隊的人,也都被封了啞穴帶走了。
原因無他,有朔方軍在,負責看管的人,有的是。
總得給他們安排些活計,他們才有成就感。
一同被帶走的,還有蘇公公和代白。
以他們的眼界,自然一下就明白,穆交,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