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眼神遲疑地看向了「月亮」埃姆林，表情古怪地問道：
「難道你們血族的有錢人都是靠著活得久攢下的家底嗎？」
「當，當然不是！」埃姆林大聲反駁。
這樣的辯駁不太有說服力，沒有一個人相信埃姆林的話，好在這本也不是談話的重點，「魔術師」佛爾思滿是不敢置信地開口：
「就這麼簡單？
「那可是一位相當於序列5的血族啊，我聽你們的計劃好像很簡單就能成功……」
儘管參與過如塔羅會這樣的神前會議，在塔羅會上結識了一位天使，自身又和一個曾有天使之王存在過的古老家族糾纏不清，但佛爾思對野生非凡者的了解還在，她清楚地知道正常野生非凡者的水平。
序列5在野生非凡者圈子裡，絕對能稱得上利害，有的甚至是聚會的主導者，那些強大的海盜將軍也不過這個序列，可是，在「星星」他們剛才的討論里，這樣一個「序列5」卻輕輕鬆鬆就能解決，似乎沒有一點難度！
聽到她的問題，「星星」倫納德想了想道：
「只要那個血族沒有克制我能力的物品，哪怕他相當於序列5，我也肯定能讓他『昏迷』一段時間，就看『正義』小姐能不能把握這個時機了。」
「如果安排好了地點，預先做好了準備，我沒有問題。」「正義」奧黛麗做出確定的回答。
她心裡其實有點忐忑，畢竟從未參與過真正的戰鬥，但她對自身非凡能力和神秘學心理學領域知識的把握，讓她有自信說出這樣的話語。
「魔術師」佛爾思聽完兩人的回應，忽地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除了「世界」先生，塔羅會其餘成員也有解決序列5的能力了……也是，「正義」小姐早就是序列6的「催眠師」，有同層次非凡者配合的情況下，確實有較大把握催眠一位序列5……
就在「月亮」埃姆林感覺事情已經敲定，無需再問時，剛才一直旁觀的「倒吊人」阿爾傑開口了：
「作為隱秘組織的成員，我認為任何事情都要往深一層去想。」
「啊？」「月亮」埃姆林和「星星」倫納德略感茫然地將目光投向了「倒吊人」先生。
「正義」奧黛麗和「審判」休先是一怔，旋即隱約把握到了點什麼。
作為未來的邪神，愛麗絲什麼都沒想到，於是她決定虛心學習，必要的情況下把「倒吊人」先生拉去給她未來可能存在的隱秘組織成員做培訓。
「倒吊人」阿爾傑清了清喉嚨，看了身旁的「太陽」戴里克一眼道：
「既然德萊爾森林廢棄古堡是試探，那擺在明面的血族為什麼不能也是試探？」
愛麗絲瞪大眼睛，她虛心請教道：「那要怎麼確認他是不是試探呢？如果是應該怎麼辦？」
「月亮」埃姆林和「星星」倫納德也是一番長了見識的樣子，「正義」奧黛麗先是在心裡感慨了一番「倒吊人」阿爾傑的思慮周全，旋即開口道：
「也許是暫時放棄懲戒，等血族無法維持暗中的觀察後，再懲戒？」
「倒吊人」阿爾傑低笑了一聲道：「不需要放棄，多幾個誤導的行為就可以了。」
他隨即看向「月亮」埃姆林道：
「第一，你將調查那個血族的任務直接發布給貝克蘭德的賞金獵人們，以他們的存在掩蓋『審判』小姐的行動。
「第二，『正義』小姐他們對付那個血族前，你要做出足夠引人懷疑卻不太顯眼的行為，似乎要於另外一個地方做出報復，以此將暗中監控的『目光』吸引過去，創造需要的機會，這和第一點是結合在一起的，
「第三，等那個血族被成功催眠後，你再過去引導。」
說到這裡，阿爾傑停下聲音，轉向愛麗絲說道：
「第四，命運小姐，您能為這次行動添加反占卜嗎？」
「沒問題！」愛麗絲爽朗地應了聲，「不過……我也拿一份戰利品？」
她略顯遲疑地看向「月亮」埃姆林，「月亮」埃姆林只愣了一下便道：
「沒問題。」
命運小姐對自己人真的很好說話啊……心知這根本不能算報酬的「正義」奧黛麗吐了口氣，發出無聲的感慨。
「倒吊人」阿爾傑不受影響，接著說道：
「還有就是，『正義』小姐、『星星』先生，你們行動時一定要做偽裝，不要留下痕跡。」
聽完了全程的愛麗絲理解了「倒吊人」阿爾傑的思路，她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意識到自己可能學不來這個。
——如果她預先得知這是一場試探，她更可能的行為是該幹嘛就幹嘛，對方不動就算了，一旦動了就掀桌子。
至於打不過怎麼辦……那就她裝傻唄。
懲戒行動至此終於敲定，正義奧黛麗沒有猶豫，環顧了一圈道：
「我上周見了心理鍊金會評議團的委員赫溫·蘭比斯。」
什麼？赫溫·蘭比斯是心理鍊金會評議團委員？「星星」倫納德相當詫異地坐直了身體，值夜病發作，有種立刻向大主教匯報，召集隊伍過去抓捕的衝動。
……等等。
愛麗絲和克萊恩都在一定意義上算是女神的眷者，愛麗絲是天使，克萊恩是聖者，理論上來說，我們這是不是已經算是一個小隊了……也許應該排除我？
畢竟，我實在不敢想我在半神之間的戰鬥中能發揮什麼作用，因斯·贊格威爾終究只是意外罷了……
幾乎是本能，倫納德環顧了一圈，發現塔羅會其餘成員沒有一個驚訝錯愕，皆在仔細傾聽。
他們早就知道了？也對，我才參加了沒幾次聚會，很多事情尚未接觸到……這裡牽涉的秘密真不少啊……倫納德收回視線，恢復了剛才的坐姿。
愛麗絲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朝「世界」問道：
「你是不是一直沒告訴過他聚會的情況？
「就算是……就算是有的東西不能說，但一些基本的東西，你總應該和他說說吧……？」
「呃……」克萊恩操縱著「世界」發出了一個大家都懂的音節。
愛麗絲捏了捏眉心，她看了一眼同為新人卻一點也不見震撼的「審判」休，又看向漏洞百出的「星星」倫納德，真誠地道：
「怪不得你們能當上朋友。」
克萊恩覺得自己拳頭有點硬，為了不被愛麗絲再以類似的話題嘲諷，他控制著「世界」朝倫納德道：
「……回頭找個時間，我和你說說之前聚會的情況。」
「星星」倫納德稍顯怪異地點了點頭，而另一邊，其他人默默把這位「星星」先生同愛麗絲之間的關係評價拉高了不少。
——他們好像真的能算是朋友。
沒人再繼續說話，於是「正義」奧黛麗就接著說道：
「他試圖對我做心理暗示，讓我在平時多接觸不同的貴族，了解他們在不同事情上的真實態度，然後轉達給他，幸運的是，愚者先生讓一位天使提供了祝福，我實際上並沒有受到影響，唔，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還能有天使提供「祝福」？倫納德又一次愕然四顧，結果依舊沒看見別的聚會成員出現太過明顯的情緒反應。
克萊恩心裡一驚，開始思考自己作為愚者先生的眷者，要如何編造愚者座下的天使，以及愚者的勢力，還有和各正神邪神天使之王等等之間的關係。
……我能不能用一句「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敷衍他？
「倒吊人」阿爾傑則主動開口道：
「不需要太在意這件事情，各大正神教會對地位相對重要的自身信徒，都有相應的保護措施，避免他們被刺殺，被催眠，這是上千年歷史沉澱下來的經驗，不會那麼容易被破壞，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如果心理鍊金會真能那麼簡單就操縱貴族，催眠他們，統治這個國度的就不是王室和三大教會了，很顯然，事實與這矛盾。
「嗯，正像你說的那樣，赫溫·蘭比斯只是暗示你觀察不同貴族在不同事件上的真實態度，這說明他非常克制，沒敢做的太過分，以免留下不必要的痕跡，另外，你在貴族圈子裡的實際地位應該也只是處於邊緣，沒法直接參與各種政治事件，所以，相對來說，對你的保護，對你狀況的審查，不會那麼嚴密，這也是赫溫·蘭比斯以你為目標的原因。」
愛麗絲瑞有所思地聽完阿爾傑的評判，旋即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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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記得『正義』小姐至少明面上的地位很高……這種明面上地位很高，但沒有實際決策權的感覺好熟悉……
「這不是我嗎！」
「倒吊人」阿爾傑張了張口又閉上，理智地決定不插嘴接下來的話題。
對愛麗絲做完人物分析的「正義」奧黛麗膽子要大一些，她詢問道：
「我記得愚者先生對您還是相對放心的……？」
「我不是在說愚者先生，」愛麗絲搖了搖頭，「我是在說女神……你在貴族圈子裡的地位，簡直就和我在黑夜教會的地位一模一樣。」
「星星」倫納德沉默一瞬後，以一種反正誰都知道了的態度開口問道：
「既然這樣，命運小姐。
「我是不是應該向大主教匯報您在塔羅會上的表現……？」
「最好不要，」克萊恩操縱著「世界」插話道，「我想黑夜教會沒人想知道，她在外面宣傳黑夜說她的眷者這件事。」
「……啊？」倫納德臉上露出了茫然與震撼交迭的情緒。
塔羅會的其他成員紛紛對此保持沉默，愛麗絲則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反駁道：
「但這是事實——照我們從前的關係來說，祂確實是我的眷者！」
「那為什麼你的眷者成神了，你還沒有？」克萊恩反問道。
這已經是徹底沒人敢插嘴的話題了，塔羅會的成員只恨不得從這裡消失，倫納德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吸了口氣，略有些恍惚地喃喃道：
「原來不是私生女，是媽啊……」
愛麗絲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看向倫納德，遲疑地問道：
「那一位……祂和你說我是女神……黑夜的私生女？」
稍作猶豫後，愛麗絲還是變換了用詞，將自己抬到了與黑夜女神同等的高度上去。
倫納德沒在意這點細節上的差距，他僵硬地點了下頭，換來了愛麗絲一個怪異的眼神：
「祂當著女神的面這麼說過嗎？」
「沒有。」倫納德回答得毫不猶豫。
「請你務必轉告祂，」愛麗絲神情嚴肅，「這件事我一定會轉告給女神的，讓祂做好準備。」
倫納德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愛麗絲卻善解人意地沖他笑道：
「別擔心，我們會儘量不牽連到你的。」
倫納德更害怕了。
愛麗絲沒再理他，她看向假人「世界」，回答了克萊恩的問題：
「你沒看過小說嗎？小說里都愛這麼寫。
「主角的每一次升級都是一場生死間的磨鍊，是一場大徹大悟的機緣，無比艱難，需要頑強的實力和強大的意志才能通過考驗，獲得榮耀。
「這就是我還沒成神的原因。」
「正義」奧黛麗看向了「魔術師」佛爾思，這位現實里的暢銷書作家。
「魔術師」佛爾思臉上的表情又是吃驚又是茫然，間歇性地閃過一絲興奮和好奇，奧黛麗正思索間，她已經主動出聲問道：
「命運小姐，您有為自己寫一部傳記的想法嗎？」
「有啊，」愛麗絲欣然點頭，「你要替我寫嗎？」
「我，這個嘛……」佛爾思的神色猶疑起來，「我寫稿比較慢……」
愛麗絲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先前讓你們的『世界』先生替我想尊名，這都幾個月了，他還是差一句沒想出來。」
克萊恩對此保持了沉默。
佛爾思一聽，立刻就放下心來，自信地道：
「您可以和我說說您的經歷。」
愛麗絲高興地點了點頭，旋即笑道：
「那就這麼說好了，我的聖典就交給你了，等我從『世界』那裡拿到他整理好的教義，我們就來談這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