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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插翅難飛

2024-08-15 00:49:10 作者: 西風緊
  徐輝祖走後,兵部尚書齊泰道:「魏國公之計實乃釜底抽薪,十分狠辣。只要將燕王諸王子幽禁,限制於方寸之地、內外斷絕,他們縱是費盡心機,也是無計可施、插翅難飛!

  如此,聖上便盡握先機,一切皆在股掌之間。

  以前礙於沒有說法,不能輕易就幽禁王子。今高陽郡王犯人命在先,其罪可大,以此為由,真是水到渠成,欲睡送枕。」

  齊泰言罷,又吸了一口氣,微微有點納悶的模樣,「不過魏國公與燕王乃姻親,卻出此狠策,倒讓臣十分意外。」 ✹

  就在這時,黃子澄不動聲色道:「魏國公會不會使的苦肉計,藉此試探?」

  齊泰疑惑地看著他:「此話怎講?」

  黃子澄侃侃而談:「當今局面,燕王定已有些猜忌,卻不能確信。此時若依魏國公之策,動了燕王王子,豈不是打草驚蛇,坐實了朝廷對付燕王的意圖?魏國公之妹,是燕王結髮妻啊……」

  皇帝朱允炆聽到這裡,頓時點頭髮話,「有幾分道理,不可不察。」

  齊泰立刻又道:「臣有異議。魏國公乃徐家長子,襲爵光耀門楣,全仗聖上之恩。此時若他不顧家族興旺,與朝廷背道而馳,何苦來哉?」

  上位的朱允炆聽罷沉吟不已。

  齊泰立刻看出了一些苗頭。他心道,聖上納諫如流,很能聽從別人的建議;他與黃子澄都是力主削藩的大臣,雖然說話都管用,但相較之下黃子澄更得信任。

  當初齊泰和黃子澄都力主削藩,具體方略上,齊泰主張擒賊先擒王,突然拿實力最大的燕王開刀;而黃子澄則主張先剪羽翼,爭取輿情,從實力稍小功勞不多的周、齊、湘、代等諸王開始。最後聖上還是採納了黃子澄的主張。

  而齊泰對黃子澄這個人的看法,是此人私心稍多,善權術、重黨羽。

  想罷,齊泰便改變口風,說道:「聖上金口玉言,下旨緝拿杜、王二人,既不可輕變。臣進言,再責高陽郡王違法,令其禁足,閉門思過。」

  黃子澄馬上也道:「臣附議。」

  朱允炆稍作思量,便點頭道:「便依爾等所請。」

  ……當天黃昏時分,世子府上卻突然喧鬧了起來,其間夾雜著甲兵的腳步聲,那整齊有節奏的聲音,讓氣氛更增緊張。

  朱高煦和高燧扶著走路不穩的世子,來到院門口,目視許多兵丁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一片忙亂。世子喊道:「幹甚麼?」

  一個身穿華服的錦衣衛武將走過來,行了拜禮,抱拳道:「高陽郡王將朝廷命官當街打死,朝中彈劾者眾。聖上下旨,高陽郡王等自今日起,閉門思過,不得出府邸,不得擅自與外人來往。」

  高燧惱怒地嚷嚷道:「咱們貴為宗室,不是囚犯!」

  錦衣衛武將道:「王子勿怪,末將也只是奉命行事。您若有話說,上書是可以的,由末將等送進宮裡去。」

  「哼!」世子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重音,以示不滿,轉過身便要走。

  朱高煦胸口發悶,不過他沒有吭聲……如今這狀況,錦衣衛奉的聖命,任你喊破喉嚨都沒人理會!

  三人悶悶不樂地回到內宅,世子看了朱高煦一眼:「這下好了!」

  高燧忙問:「二哥昨天還成竹在胸,是否已經想好法子了?」

  朱高煦無奈道:「錦衣衛、官兵拿著聖旨,圍得水泄不通,咱們蹲在這彈丸之地,眼下能有什麼法子?」

  「這……」高燧的臉色十分難看,充滿了埋怨。

  世子這時抬起手臂道:「算了,事兒已經到了這一步,俺們兄弟不能相互內訌,更當同心協力,共渡難關。聖上要幽禁俺們,總能找到理由,也不能過分怨在二弟身上。」

  「總得有點法子才行。」高燧神情焦慮。

  世子道:「稍安勿躁,很多事兒本就如此,誰比誰聰明,誰又能機關算盡?世事難料,人還不是常常走一步算一步?」

  他沉吟片刻,又道,「二弟昨日說的話,仍有幾分道理。若非朝里有人想拿咱們兄弟當人質,要挾父王,怎會半日之內來兩道聖旨?

  這些事兒,俺們能想明白,外邊的人能想不明白?你們兩個別急,等等看。」

  等待最是苦悶。苦悶的日子到了,一等就是半個多月,仍看不到任何盡頭。世子府簡直密不透風,大伙兒與世隔絕了一般。

  ……

  一天旁晚,黃子澄下值回到家裡。夫人進屋來,親手侍候他換下官服官帽,言語間用隨意的口氣提到:「那兩個欽犯,衙門抓到沒有?」

  黃子澄頓時有點不悅。

  夫人忙道:「老家的人來問,我才只好煩問夫君。」

  黃子澄語重心長地說道:「婦人之見,只想著有人抵命,動手的人又不是他們!」

  夫人小心道:「高陽郡王貴為宗室,這不是不能讓他抵命麼?」

  黃子澄道:「朱高煦現在輸得一敗塗地,比死兩個小卒慘多了!許家的人不必再扭住不放,一條人命,至燕王諸子于禁錮之中,還要怎樣?」

  夫人只得點頭附和,不敢頂撞。

  黃子澄踢掉腳上的靴子,想著想著露出了些許自得的神色,「不久前,燕王為了救三個兒子回去,在府邸裝病。不過咱們在北平也有細作,將燕王裝病之事密奏回京,總算讓聖上識破了燕王的詭計。」

  夫人忙道:「幸好識破了,不然聖上還真不好拒絕。父病子孝,要兒子到床前盡孝,本就沒甚不對。」

  「那當然。」黃子澄笑道,「那天燕使鄧庸來朝,大概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沒什麼用,高陽郡王等人仍然關在世子府,大批人手看著,那叫一個插翅難飛!」

  黃子澄今晚心情大抵不錯,話也多了幾分,「這些藩王宗室,平素肆意違法、為非作歹。像高陽郡王此等人,與廢為庶民的周、齊、湘、代王相比,好得了多少?老夫等著瞧,看他還能有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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