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瑾辭這邊選了一扇金色的門,她推開門,裡面赫然是一座鐘錶王國,鐘錶的聲音不斷迴響,仿佛要讓她迷失在這座鐘表之城,她漫無目的行走著,四處都是鐘錶倒顯得她十分格格不入。
她尋找著關鍵信息,混響的鐘表聲影響著她的思緒,體內的暴虐因子似乎再也藏不住,她抽出長槍,將鐘錶全部砸的稀爛,她此刻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可惜靈兒不在,不然就能燒了這些鬼東西了。
她坐在地上,回想自己經歷的22年,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可笑,從小被逼迫學習各種道德知識,好不容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卻因為那些道德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在其他小朋友都在玩積木的年紀,她被逼著背道德經和論語,在其他小孩在爸媽懷裡撒嬌時,她被逼著背古詩。
到了小學,家裡人開始給她安排武打課,小小的一個人每天都要與別人對打,而又因為沒有在她這個年紀上武打課的,她只能打比她大的人,就算這樣只要她打輸了,回家免不了被呵斥,沒有飯吃,跪祠堂是她的家常便飯。
就算這樣,在那些道德理念的壓迫下,她從來沒有想過反抗,她甚至漸漸喜歡上武打課,拳拳到肉的衝擊讓她放鬆,但家裡人卻逼她對外做一個柔弱的淑女。
上了中學,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孤立她,其實她並不在意這些,她都習慣了,但是唐亞琪卻出現了,有句話說得好,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她就像一個小太陽突然出現在我陰暗的小世界裡,當我發覺的時候,陽光已經充斥了我的生活,她就像一隻花蝴蝶,讓人忍不住想折斷她的翅膀,但她不能,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折斷她的翅膀。也可以隨她一同飛翔。
和唐亞琪認識後,她的道德觀念慢慢變得稀薄,如果沒有家裡人的一直洗腦,家人和唐亞琪就像兩個對立面,維持著她一時的穩定,那段時間她就像是一個正常人,有正常的喜怒哀樂。
後來她想要的更多,她不想再面對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人,她跳級了,越跳越多,一開始她很擔心,她怕她走了,唐亞琪就不理她了,但她沒有。
後來她順利畢業,她想去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帶著唐亞琪一起遠離這個地方,但是那群「家人」逼她去當警察,只是因為警察的道德理念高,他們會得到稱讚,就這樣拋棄她,就這樣「賣掉」她。
她本來可以逃脫,但他們卻拿唐亞琪威脅她,她不敢賭也不能賭,她妥協了,在正式上崗時,她終於見到了唐亞琪,她被帶到國外旅遊,鍾瑾辭將自己鎖在小黑屋裡待了一天。
其實她知道的,這群道貌岸然的人渣不會做那種讓自己陷入危機的事,但是她不敢賭,這是她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太陽,她不能失去太陽。
來之前她正在追擊罪犯,她不怕罪犯會跑,畢竟警局不是沒了她就轉不了,她睜開眼的一瞬間,心跳差點停止跳動,她最怕的不過是太陽不在身邊,在看到唐亞琪那一刻,在哪裡已經不重要的,如果她要闖,她就陪她一起闖,如果她要死,鍾瑾辭也甘願隨她一起死。
鍾瑾辭緩過神來,走上前拿起記憶碎片,隨後打開門,她臉上的輕笑好似講清了一切,都死了一次了,瘋一點又何妨呢?
唐亞琪正陷入沉睡,如同睡美人般沉睡不醒,她隨便選了扇紫色的門,剛走進去便昏了過去,而她的腦內世界卻活躍起來。
她進入了自己的腦內世界,她看到一個縮在角落的小女孩,她很清楚那個女孩是誰,她走上前把女孩拽出來,「不許躲!」女孩滿臉都是眼淚,瘋了似的跑向那個角落。
唐亞琪拽著她不鬆手,「不行,你不能去,你會後悔一輩子的!你不許躲啊!」明明她的力氣並不小,但是卻還是拽不過小女孩。
唐亞琪有些崩潰的看著她,「姐姐求你,算我求你,不要躲起來,好嗎。」小女孩依舊蹲在那裡縮著身子,執著的執行媽媽所說的話,她並不認識眼前的姐姐,也不願相信她。
唐亞琪精神力的臨界點出現大波動,她整個人有些狂躁,雖然她心裡明白就算小女孩不躲也救不了媽媽,但她不想躲著了。沒錯,她就是小女孩,也可以說,小女孩是小時候的她。
如何形容唐亞琪呢?可以用幾個四字詞語說,家暴的爸,軟弱的媽,早死的姐姐,破碎的她。
她的媽媽早年是個戀愛腦,無可自拔的和那個人渣相愛了,相愛,結婚,沒有要彩禮,沒有結婚儀式,連戒指也沒有,她不明白她媽到底圖什麼。
後來姐姐出生了,姐姐比她大很多,從她有記憶起,姐姐的形象就是又黑又瘦,營養不良,穿著破爛的衣服,當那個人渣喝酒後,會抱著她藏在院裡的水缸里,她很愛她的姐姐。
姐姐十六那年,那個人渣背著媽媽把她賣給了隔壁村的傻子家,等媽媽抱著她趕過去時,姐姐已經被打死了,媽媽找了塊風水寶地埋葬了姐姐,她現在想想很慶幸,因為那個人渣是賣給了傻子,如果是隔壁的老光棍,姐姐可能會更慘。
那時候小小的她坐在姐姐墳前,許願姐姐下輩子可以投到一個好人家,不要做我的姐姐了,現在的她有時候也會想,會不會是因為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所以老天才會這麼早就把姐姐召回去。嗯。一定是這樣的。
八歲那年,媽媽和她說,要和她玩捉迷藏,把她藏在桌子底下用布擋住,媽媽嚇唬她說,不能說話,不然那個人渣就會打媽媽和她,她很聽話,一直到晚上都捂著嘴巴沒有說話。
直到第二天警察從桌子底下找到了她,她都沒有開口說話,她看到了媽媽的屍體,血肉模糊的臉,滿身青紫的傷痕,她沒有哭出聲,她暗自安慰自己,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媽媽去享福了,我要替她高興才行。
那個人渣跑了,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唐亞琪被帶到了警察局,她本來不想說話的,但是她是唯一的人證,如果不說話,媽媽會含冤而死的。
唐亞琪顫抖著開口,她沒法欺騙自己,她聽到了,老房子隔音並不好,她一直很清醒,她很多次都想衝出去救媽媽,但她忍住了,她以為這次也和以前一樣,等那個人渣出完氣就會放過她們。
她想的很好,媽媽很心軟也很愛她,她會去警察局求助,讓媽媽和她重獲自由,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那個人渣走了,媽媽卻沒有來找她,她以為媽媽也不要她了,但她沒有哭,自己是個小拖油瓶,如果媽媽拋棄她就能逃離這個家,她願意接受不公的命運。
一直到第二天,警察找到她,她還在自我安慰,那個人渣報警了嗎?她想告訴警察叔叔,她沒有媽媽,她是被撿來的,她想告訴警察叔叔,那個人渣一直在虐待她,如果可以的話,可以麻煩救救她嗎?
所有話語在看到媽媽屍體那一刻化為一空,那一刻她無比痛恨自己的不作為,為什麼?為什麼不跑出去阻止他?為什麼?為什麼要裝作聽不見啊!
她向警察叔叔說明了現場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個人渣說的每一句話,就連審訊的警察都不禁感到驚奇,但經過調查,調取監控,確實一句不差。
警察想送她去福利院,她拒絕了,她一個人回到了那個牢籠,在那裡等待人渣的歸來,她依舊每天上學放學,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倒下,她還沒有為姐姐和媽媽復仇!
她很確信,那個人渣一定會回來,家裡的瓷磚下,天花板上,床底下,床底下都有他的犯罪痕跡。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讓警察帶走他。她騙了他們,她並沒有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監控什麼也沒拍到,只能聽到聲音,這也恰好掩埋了她的作案痕跡。
人渣走之後,她爬出來過,她看到了媽媽的屍體,但她不能看到,她默不作聲翻出他的罪證,埋在了姐姐的墳前,她跪在姐姐墳前,希望不會驚擾到姐姐。因為只有這個地方是最安全最可信的。
她回到那個家,重新爬回桌子底下給自己洗腦,媽媽拋棄她了,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沒有去世,她逃走了,洗腦也奏效了,直到第二天看到屍體,她才回想起來一切。而她那一瞬間的驚嚇也變成了她反擊最有力的證據。
終於在一天夜裡,那個人渣回來了,兩年過去,警察局已經判定唐軍為失蹤人口了,她看著眼前的唐軍,粲然一笑,唐軍沒有說話,只是進屋尋找他的東西,但唐亞琪知道,等他出來,自己就沒命了。
所以她進了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在唐軍打開門的一瞬間捅了過去,唐軍腹部中刀,但還是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沒有反抗,下一秒,警察破門而入,她也順勢暈了過去。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自己解決唐軍,先不說她還是個小孩,就算成功殺了唐軍,她不可能明晃晃把屍體運走,她也沒有那個力氣,唐軍被發現後,她就是第一嫌疑人,毫無懸念。
巧合的是早上她剛好碰到了鬼鬼祟祟的唐軍,她立馬去了警察局尋求幫助,幾名警察一直在門外守著,要她有事就尖叫,但她不會尖叫,她刺的地方是腹部最軟的地方,她必須確保一刀能要他半條命。
就算唐軍不掐她,她也會捅自己一刀,就這樣,唐軍進了監獄,那一刀讓他差點沒搶救過來,可惜的是主刀醫生醫術高明,不過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這輩子都只能活在監獄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