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笑的自尊

2024-08-15 01:16:08 作者: 歲歲有餘
  王氏和顧弘延母子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唾沫橫飛,不知道的還以為溫梨做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寧遠侯瞧著倒是老神在在,仿佛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溫梨也不吭聲,垂眸研究著袖子上繡花的針腳。

  直到那母子倆口乾舌燥,翻來覆去的沒詞後,溫梨略顯不耐煩的打斷他們。

  「所以呢,你們是想讓我以死謝罪,還是打算送官查辦。」

  她這瘋話一出,廳堂內頓時一陣鴉雀無聲,最能舍下面子教訓兒媳的王氏一下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們剛才都商議過了,瞧著溫梨和慶國公府還是有來往的,賀禮雖壞了事,但還能讓她去慶國公府說和說和啊,只要她求一求,顧弘延的官職肯定就能有變動。

  慶國公聖眷正濃,不過是謀一個官職,對他而言不是舉手之勞。

  誰知道溫梨這瘋子居然不按理出牌,這話可叫人怎麼接。

  最終還是一直沒吭聲的寧遠侯開口打圓場:「兒媳婦啊,你這話就嚴重了,都是一家人作何這般生分。」

  自家夫人和兒子唱了紅臉,這會兒便輪到他來唱白臉:「你也是咱們侯府的一份子,侯府敗落,對你而言自然也沒好處,想來今日之事也定是有什麼誤會。」

  溫梨表示贊同:「咱們侯府看來只有侯爺這麼一個明白人了。」

  她轉頭去看王氏:「那尊玉觀音是兒媳的陪嫁,是我母親親自挑選的,親自送去法華寺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兒媳嫁入侯府六年之久,一直養護得很好,從未發生過異樣,婆母應該好好想想為何到了您這兒,普度眾生的觀音像就忽然留下血淚來……」

  王氏腦子裡頓時又浮現出當時看到的畫面,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

  卻聽溫梨又道:「聽說在寺廟中供奉開過光的都極有靈性,那南玉觀音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傷天害理之事,婆母也該好好查查身邊的人,說不定無形之中就讓您背負了什麼人命……」

  人們對神佛多少還是有些敬畏之心的,溫梨這麼一說,頓時把王氏嚇得臉色都白了,甚至都感覺後背陰風陣陣。

  寧遠侯見話題跑偏,老妻還被嚇成這樣,臉色也冷了下來,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顧弘延立時怒喝道:「胡說八道什麼,少在這危言聳聽的,東西從你庫房裡抬出來的,難道不是你的問題。」

  王氏心裡還是怕的,但還是立馬跟著道:「對,你胡說八道,鐵定是你在賀禮上做了手腳。」

  溫梨也不惱,諷刺道:「東西怎麼從我庫房抬出去的,要我給各位說一說嗎?我是算準了徐媽媽會帶人闖進我院裡砸了庫房的鎖,還是算準了徐媽媽會將那尊南玉觀音抬走?」

  「又或者說,我有通天的本領,買通了婆母的人,鑽進了您庫房裡使壞?」

  溫梨又看向寧遠侯,問道:「侯爺,您覺得兒媳有這個本事嗎?」

  寧遠侯沉默不語,臉色也不似先前那般溫和,顯然是不太裝得下去了。

  王氏卻被氣的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捂著心口道:「溫氏……」

  溫梨也不慣她:「我雖嫁入侯府,卻也不是什麼委屈都能受的人,婆母和夫君口口聲聲指責我,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頭上了,是覺得我好欺負,還是覺得溫家好欺負?」

  「用著我的嫁妝,卻處處嫌棄我,看不上我,出了事還想我拿著溫家的名聲給你們頂罪,你們可真是好大的臉,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還是覺得侯府沒落得不夠徹底?」

  溫家子弟讀書科舉的不算多,但溫家懸壺濟世,上治達官顯貴,下救普通百姓,不管是人脈還是聲望都有。

  所以溫家好欺負嗎?

  並不!

  然而溫梨這一番話,戳到了顧弘延那可笑的自尊上了。

  「賤人。」顧弘延氣得眼睛都紅了,怒罵一聲,向前兩步,抬手就想往溫梨臉上招呼。

  溫梨白日已經吃過王氏一次虧了,眼裡還帶著笑,腳下卻趁其不備,踹得顧弘延倒退好幾步。

  太久沒練了,腳上力道不夠,真是可惜了。

  寧遠侯和王氏卻被這一腳驚得紛紛站了起來,委實是他們也沒想到,溫梨居然敢直接動腳。

  溫梨也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似笑非笑的在這一家三口的臉上掃過。


  語氣還是那麼溫和:「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見他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溫梨便又道:「既然沒有了,那我便先行告退了,若是下次還有要說的,就直接去官府吧。」

  說完看也不看這一家三口的臉色,施施然的走了。

  王氏捂著心口崩潰了:「侯爺,你看她,看她,簡直半點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反了,簡直反了……」

  又自顧自的道:「不行,我一定要讓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忤逆長輩,她不孝……」

  寧遠侯皺著眉頭沒搭理王氏,只看著捂著腹部的顧弘延:「怎麼樣,傷著沒?」

  顧弘延的臉色比屎還難看,咬牙切齒道:「無事。」

  溫梨那點力道自然傷不著他,他受傷的是自尊。

  「爹,溫梨如此不管不顧,她是不是……」

  發現了什麼?

  寧遠侯眼眸沉了沉,他也覺察出溫梨的不對勁了。

  ……

  翌日,京城不知怎麼的就傳出寧遠侯府世子夫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傳言,更有甚者將早年她被山匪擄走,毀了名聲的事挖出來。

  傳謠言的人說得一板一眼的,什麼香肩半露啦,衣衫不整等,講得十分難堪,仿佛他們親眼所見般。

  王氏慪了一晚上的氣,總算是舒服了不少,接過小丫鬟捧來的茶盞,撇去茶沫子,享受的喝了一口。

  心情愉悅道:「別怕花銀子,多遣些人去散步,我就不信那小娼婦還坐得住,不為咱們侯府,就是為了溫家,也該一條白綾掛死自己。」

  小丫鬟哪敢接話,只是恭敬的給王氏捶腿。

  王氏心情好了,突然又想起個法子,吩咐道:「對了,記得派人去穗玉軒,給那賤人說一說外頭的傳言,免得她裝死當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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