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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蠢蠢欲動

2024-08-15 01:35:35 作者: 沐沐丞
  何泓南被訓了之後,在家默默地看完了好幾場經典音樂劇,上廁所的時候都念叨著音樂劇的台詞,演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著。

  排練緊鑼密鼓地持續了三周,終於到了演員們登台演出的時候了。

  舞台上的幕布緩緩拉開,美麗的蓮娜邁著輕快優雅的步子穿過長廊,唱出悠揚的歌聲,描繪著在舞會上遇見英俊的魯伯特的浪漫場景,年輕的淑女小姐對愛情的美好憧憬拉開了整個故事的序幕。

  何泓南飾演的魯伯特登場,身上一件不怎麼合身的襯衫暴露了他的窘迫,卻難掩他本身的英俊,紮實的音樂功底讓他能夠輕鬆地運用輕古典唱法來展現角色的心境,痴迷而陶醉。

  在舞廳正中央,魯伯特和蓮娜伴著音樂翩翩起舞。這對戀人在空蕩無人的房間裡肆意恩愛著,指尖划過衣角,撩動心弦。

  很快,有人闖入了這場秘密的約會。蓮娜的父親將魯伯特這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打了出去,蓮娜被困在閣樓上,不見愛人的笑顏。

  墜入愛河的蓮娜不管不顧地從閣樓跳下,精緻漂亮的靴子陷進了泥地里,蓮娜毫不猶豫脫了靴子,赤腳跑到了魯伯特的身邊。

  蓮娜就這樣在魯伯特身邊過上了清貧但有著小幸福的生活,在那一段時光里,沒有什麼能困住他們,除了他們自己。

  蓮娜有一個多金的追求者,蓮娜在買菜的路上遇到了這位追求者,見蓮娜衣著單薄,他便隨手將自己的名貴外套披到了蓮娜身上。蓮娜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份體貼,畢竟這種事情蓮娜在未與魯伯特相愛之前已經習以為常了。

  回到家的魯伯特見到那件昂貴的外套,頓時被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所擊倒。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沒辦法給他愛的公主優渥的生活,他同樣為人與人之間的巨大差距而感到不甘,所以他留下了一封信就告別了蓮娜,踏上了他拼搏闖蕩的道路。

  音樂劇演到這,何泓南就下場了。

  坐在觀眾席里的徐杳對何泓南的表現還算滿意,手指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打著節拍,一副放鬆享受的模樣,注意到何泓南在看她,她也好不吝嗇地看著他鼓了鼓掌。

  隨著一聲槍響,魯伯特倒在血泊中,蓮娜依舊待在那座閣樓上,眼裡卻早已沒了當初一躍而下的勇氣。

  這場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音樂劇落下了帷幕,演員們手牽著手到台前謝幕,台下響起雷鳴的掌聲,有的觀眾眼角的淚痕還未乾。

  首演三天,《魯伯特之淚》的上座率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導演為了犒勞大家這段時間的辛勤排練,特意準備了一場慶功宴。

  「來來,讓我們徐大編劇說一句。」導演自己慷慨激昂陳詞一番還不過癮,非得拉著徐杳湊這個熱鬧。

  徐杳也只能端著酒杯站起來,開口女低音,操著官方的腔調,「面對音樂劇,我也就是個新人,對此,十分感謝這段時間各位對我的支持和理解。我今天看完表演,真的太感動了,大家真的很棒!」

  何泓南也敢膽大包天地接話,「小徐,你也表現得很好。」甚至還對徐杳招了招手,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

  徐杳的眼神剛落到他身上,他就慫了,雙手合十道歉:「姐,我錯了!」

  在座的各位都笑了,紛紛調侃起了何泓南來,「你小子,是被徐編劇訓習慣了吧,今天突然被誇,還有點不適應呢。」


  何泓南是個心思細的,也討人喜歡,雖然這段時間排練,確實在他這個新人的身上花了不少時間,但在場沒一個人對他有過多怨言。

  徐杳看著何泓南著實心裡高興,也忍不住逗他,「一杯倒,你不敬我一杯嗎?」

  「誰說我是一杯倒,起碼一杯半。」何泓南真的把杯子倒滿了酒,衝著徐杳舉杯。

  徐杳勾唇,十分鬆弛地靠著椅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杯子隔空一碰,何泓南的視線觸及到徐杳調笑的目光,趕緊別開了眼,一杯酒喝完,耳朵紅了大片。

  何泓南也不敢再輕易鬧騰徐杳了,轉頭和別人有說有笑。

  下午六點二十八分時,徐杳的手機發出一聲特別提示音,她很久沒有聽見過這個提示音了,久到她都快忘了這是她八年前單獨為一個人設的提示音。

  徐杳掏出手機點進了那條動態提醒,首先入目的便是那熟悉的紅本本,一對新人在那張紅色背景的照片上笑得幸福,配的文案也只是「我愛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徐杳卻把這三個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她有些麻木地按熄了屏幕,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沒有絲毫的味道。她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滾過喉嚨,灼燒著她的胃,她恍然感覺自己的心暖了半分,接著便倒了滿杯。

  人們總說酒水能麻痹神經,可對徐杳好似不起作用。徐杳繼續附和著場上的熱鬧,順勢把酒水一杯一杯灌進胃裡,腦子卻越來越清醒,當初那些記憶一股腦地衝進來,提醒著徐杳,這場長達八年的暗戀終究是要到頭了。

  怎麼都喝不醉的徐杳有些氣惱,和身旁的人打了聲招呼便離席了。掛心的何泓南也悄悄地跟了出去,明明自己也已經在酒桌上有些失了清醒。

  走廊的牆上只鑲了幾盞發著微弱光亮的燈,徐杳出了包間沒走幾步,就乏力地靠到了牆上,她很久都沒有陷入這種無能為力的心境了,疲憊像螞蟻一樣爬上她的身軀,她恍若一具行屍走肉。

  儘管如此,她還是注意到了跟來的何泓南,「你怎麼也出來了?」徐杳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一抹笑意,覆著疏離的假面。

  何泓南定定地站在徐杳的面前,直白地說道:「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酒精的作用讓何泓南能夠很自然地說出這種沒多少分寸的話,儘管他和徐杳沒有很熟,至少徐杳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你是來關心我的嗎?」徐杳習慣性地通過近乎調戲的話來勸退別人。

  何泓南卻點點頭說:「是的。」

  徐杳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在腦海里映出一張露出認真表情的臉,眼神肯定,連眉梢都是好看的。

  人是很矛盾的生物,明明還在為自己多年的感情付諸東流而感到感傷,卻又能毫無負擔地對他人產生興趣。

  譬如現在,徐杳就覺得何泓南有些可愛,在昏暗的燈光下,酒精的調劑中,一切就好像剛剛好。

  徐杳湊近何泓南一步,聲音有些啞,「何泓南,你喜歡過人嗎?」

  何泓南往後退一步,眼神呆愣,有些無措地回答:「沒有。」

  「那你喜歡我嗎?」徐杳又靠近何泓南一大步,幾乎貼到了何泓南的胸前。

  何泓南伸長了脖子,臉倏地燒了起來,雙腳摸索著往後退,「不……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喜歡還是不喜歡?」徐杳直接伸手揪住了何泓南的衣角,把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這次何泓南選擇了沉默,繼續伸長著脖子,整個背往後靠,無聲地拉開距離。

  這時空蕩的走廊里傳來了交談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周圍的空氣在燃燒,耳邊是噼里啪啦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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