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談心

  臨近晌午了，下人們已準備好了飯菜，只等姜氏。

  姜氏回來後，飯桌上兩母女並無二話，沈姝儀想著早晨席間發生的事沒吃兩口，便藉口身體不舒服，去了自己的閨房裡呆著。

  母親一輩子性情柔和，謹慎小心，不曾有絲毫逾矩。為著自己的前程，在嫡母面前百般討好，所求的也不過是嫡母可以在她及笄後，給她挑選一樁好的親事。

  「姝兒，你可有好些了？」看著眼前為她擔憂的臉龐，又想起前世因為自己嫁入侯府為妾擔憂受怕，在自己出嫁幾年後便不幸落水身亡了。

  思及於此，悲從中來，她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姝兒，怎麼了？你可是身子不適？我馬上讓人去請府醫來。」說罷，便心疼的拿出手帕為她拭淚。

  「姨娘我無事，只是女兒有些想你了。」

  沈姝儀說完，便撲到了母親的懷裡，感受著母親溫柔的懷抱。

  姜氏看著懷中女兒哭的梨花帶雨的臉，不由的想起她小時候，家裡窮，那年旱災，糧食顆粒無收，父母帶著他們逃難來了京都，路上染了病都死了。她運氣好，遇到了沈老夫人。老夫人憐惜她身世可憐，給了她銀子讓她安葬父母及弟妹。

  後來，她去了沈老夫人身邊當丫鬟，及笄後便做了通房丫鬟。她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只能孤苦無依的活在這沈府的後院裡。

  可後來，她有了姝兒，她出生時，小小的一團在襁褓里，她會朝著她笑，會當她的小跟班，會撫慰她。她的日子因為有了姝兒，才多了幾分顏色。

  她的女兒是她這輩子活著的希望。

  「姝兒，姨娘知道你心疼我，可姨娘這輩子沒本事，不能為你掙一個好的前程，姨娘討好主母，也不過是想為你求的一個好婚事。」

  看著眼前憂慮不已的母親，沈姝儀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母親如此做小伏低，討好嫡母，可嫡母卻還是算計了她。

  上輩子，被囚禁以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到底是誰算計了她。

  可是除了嫡母她又實在想不到第二人。

  只是自己到底最終還是要出嫁的，留母親一人在這個後院裡，她也沒有依靠，父親更不會庇護她，母親可怎麼辦呢？她一定要想辦法，給姨娘尋一個依靠。

  「姨娘，女兒只求姨娘能平安順遂的過這一生，女兒即使嫁一介農夫又如何呢？可我不放心你一人。」

  「姝兒，別怕左右我也構不成誰的威脅，我自己在這後院低調謙卑些，想來也不會有人與我為敵。

  我只盼你嫁一個人品端正的，不拘身份高低，只要不做妾室，我便是後半輩子吃齋念佛我都甘之如飴了。」

  沈姝儀聽罷，不禁抱緊了眼前的婦人。

  雖然她是個庶女，可是她的母親將所有的愛都給予了她，為她殫精竭慮，為她一次次的下跪求人。

  可自己沒長腦子，被人算計了十幾年，心甘情願的養大了別人的孩子，自己卻一無所有，死在了偏僻的莊子裡

  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如此過活，無聲無息的消失，讓姨娘孤苦無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