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聽

  「清若，我記得你有一個跟你一起入府的好姐妹，因著繡工不錯調去母親屋裡了是嗎？」正在收拾書案的侍女，轉過頭便看見斜倚在美人榻上的女子。

  女子身著桃紅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一層細紗，如瀑布的青絲隨意挽了髮髻，未施粉黛的臉頰白嫩光滑，略透一點微紅，遠遠看著像是掛在樹上將要成熟的桃子一般。清若看著沈姝儀，不禁愣了神。

  沈姝儀半天沒聽到她的回答，抬頭才發現這小妮子看著她在出神。「清若，好看吧？」

  「好看。」她呆呆的模樣逗的沈姝儀微微發笑，這才讓清若回過神來。

  「你放心，你跟著我的時間還多著呢？每天都能看到，不拘今日，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小姐，奴婢確有一好姐妹在主母的院兒里伺候針線。」清若疑惑，自己並未提起過這個人，小姐怎麼知道的。

  「我有事要你去做，你去打探一下，姝言長姐最近是不是要臨盆了？我好提前備一份禮恭賀長姐大喜。」沈姝儀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姐，只是奴婢並未跟小姐提起過春紅這個人，小姐是怎麼知道的？」清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姝儀想著上一世里，她已然嫁入侯府里了，做了侯府主母后，她想著給清若放了個身契，讓她回鄉找一個可靠的人過日子，這才知清若家裡人都沒了，只有一個同鄉交好的春紅與她交好。這春紅正是在主母院子裡當差的人。

  沈姝儀整理了下腰間的絲絛，慢條斯理道「你素日裡愛佩戴一隻粉色的香囊，我看上面的桃花繡的十分逼真，後來去給母親請安發現她院裡有個丫頭跟你佩戴了繡工差不多的香囊。」

  清若恍然大悟，這才覺得小姐心細如髮，連這點微末的細節都能注意到。

  「嗯，去吧，不必刻意的提及，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清若明白。」

  沒過幾天，府里便收到了侯府來的報喜，大小姐產下了一子，嫡母恩賞了府中眾人，滿府里喜氣洋洋。那天午後，清若便來報。

  「小姐，昨日裡恰好是春紅每月里去管事處取針線的日子，奴婢也去領了針線回來，回來的路上，我聽春紅提起說，大小姐生產已有五日了，可不知為何本來該是樁喜事的，但不知怎麼這幾日裡主母屋裡氣氛沉沉的，連身旁的陳嬤嬤也嚴肅了許多，春紅還是進去送給孫少爺滿月里穿的衣裳才發現不對勁的。」沈姝儀琢磨了片刻，又囑咐道。

  「好了，今日這話你知我知，切不可對他人談起來半分。」

  跟她設想的差不多，她的嫡姐果然出了問題。

  照理說，嫡姐生了侯府的嫡子，那麼她這侯夫人的位置算是穩了。按照嫡母的性情，這幾日裡請安時必定會在眾人面前提起嫡姐如今的風光。可她沒有提，也並沒有表現出春紅所說的那樣。

  那麼這中間必然是有隱情的，嫡子平安無事，可嫡姐在孩子半歲時便病逝了，當時她懷孕並未去侍疾。而自她入府起嫡姐便不待見她，也從不讓她請安，她當時只以為是嫡姐厭惡套的所作所為，而自己心中對嫡姐也是萬分的愧疚，從不在府中走動。

  如今，她卻逐漸明白了。

  嫡姐怕是生產有礙，傷了身子，命不久矣。但若是嫡姐去了，侯爺必然要續弦，倘若續弦了一個高門貴女，再生一個嫡子，那麼袁維明這個嫡子能不能平安長大也未可知。

  而她，性格溫良，也沒有兄弟姐妹，唯有一個出身低微的姨娘，就算做了侯府夫人，必然會善待嫡姐的兒子，也會投鼠忌器，把沈家當成依靠。

  所以，嫡母選了她，設計她與侯爺，讓侯爺對嫡姐心懷愧疚，難怪嫡姐去時說憐惜幼子無人看顧，讓她來照顧袁維明。沒過多久，嫡母便請了靜安侯夫人一起來探望老夫人，之後她便被扶正了。

  照理說，她的身份低微，如何這位置也輪不上她，可嫡母當日裡淚眼婆娑的哀求她，「孩子，你大姐沒福氣，去的這樣早，可明哥兒他還這樣的小，你這做姨母的倘若都不護著他，只怕他不能平安長大。」

  「母親，我自是會照顧小公子的，可我身份低微，本不配侯爺的繼室。」

  「孩子，你性情溫婉大方，侯爺跟老夫人都滿意你，說你有做正室的品行。再者，你父親已經決定把你記在我的名下，你就是我的女兒，沈府的嫡小姐，誰也不敢再拿你的身份說事了。」

  可沈姝儀心裡清楚，她做妾時，這府里誰對她不是冷言冷語，說她蓄意勾引，狐媚討好。如今卻說她有正室的品行，她是萬萬不信的。

  「母親，我。。。」她還打算拒絕的。

  嫡母突然冷了臉，「好了，我也是為你考量，你做正室總是要好過妾室的，就算你再生一個孩子也是嫡子啊。況且沈府如今地位大不如前，倘若沒了侯府這門親，日子只怕更不好過，你姨娘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是沈家的女兒，你自然要考慮沈家的前程啊。」

  她聽出了嫡母的威脅之意，最終只能點頭答應了，親自照料明哥兒，當好這個侯夫人。

  沈姝儀當時只以為，嫡母是迫於無奈，為了保住袁維明和侯府這門姻親，才選擇扶持她。但她從未想過，從一開始，她去參加宴會便是嫡母跟嫡姐設的局，也許這其中還有她那個好父親的手筆。

  沈姝儀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氣憤。

  真的是好手段，前世里她跟姨娘一樣，以為討好嫡母便能像沈姝煙一樣嫁個上進老實的夫婿。但一味的低調討好，只會讓嫡母覺得她們好拿捏罷了，上天既然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要是還當軟柿子，就是對不起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