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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楚子航回頭,然後目光垂下,默不作聲的又看回外面。裝作若無其事的看著外面,楚天驕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外面一片漆黑的操場。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他輕聲的說:「我聽路家的小子說了,關於我在那個高架橋上發生的事。」
他靠在門框上,出神的看著外面說:「雖然你們說你們的兩個世界有些不一樣,但是有些發生過的事還是不會改變的。路小子說得有些不太明白,具體的能和我說說嗎?」
楚子航沒有回答,他從外面收回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楚天驕。和蘇小妍一樣,他和他記憶中的樣子有些差距,年輕氣盛的,沒有一點和他最後見面時頹廢,像被負擔,或者說任務壓垮了肩膀的中年人。
「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說。」楚天驕撓撓頭說,「聽另外一個自己死訊什麼的,還是有些奇怪的。」
「……沒什麼不好說的。」楚子航輕聲的說。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其中的悲傷已經被掩飾的很好。他在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這是凱撒給他的,從被他丟回去的相機里洗出來的最後一張照片。
楚天驕沉默的接過照片,靜靜的看著上面墓穴之中非常嶄新的棺材,還有墓穴邊上他的名字。
一片沉默中,他突然的笑了一下:「這不是挺好的嗎?入了這一行,想要安安穩穩的離世是不可能的,我就沒有期待過在自己死後還能夠有塊墓地什麼的。」
「這裡可不是什麼安撫英魂的墓地。」楚子航輕聲的說。
「我也不是什麼值得傳頌的英雄。」楚天驕聳了聳肩說。
他回過頭,看著體育廳一角里已經睡著了的母子倆。這一整天的奔波下來,就算是身為混血種的他也覺得有些疲憊,身為普通人的蘇小妍和還未覺醒的小楚子航更加的不堪。
「其實,我和你媽媽本來是不應該相遇的。」楚天驕抬起頭,默默的說,「我很明白,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物,就算接觸了,也不能會太久。」
然後,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但是啊,在我第一次看到市舞蹈團的演出時,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絲路花雨》,這是她那時正在演出的舞蹈的名字。🎀♠ ➅❾𝐒нỮ𝔁.匚๏𝐦 👌♨」這一刻的楚天驕似乎褪去了那偽裝出來的中年人的頹廢,也不是那個萬眾矚目的S級專員,而只不過是一個回憶和妻子初遇的丈夫而已。
「她當時就像是從壁畫裡走出來的飛天一樣,吊著威亞緩緩的降落在舞台之上,每一個動作都會讓身上的絲帶飄起,讓每一個看到的男人都心悅誠服。」楚天驕笑著說,「學院裡的情況你是了解的,四大洋七大洲的漂亮妹子多了去了。但是在看到你媽媽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咯噔的一下,那時我就知道,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你老媽了。」
楚子航默默的看著他,楚天驕和蘇小妍的相遇不是什麼秘密事兒。那之後,整個濱海都在震驚於舞蹈團的台柱子被一個名不經傳,卻開著豪車的陌生小子給搶走了。然而再後面的事兒,可就沒有那麼的美好了。
身懷秘密任務,超級大特工的楚天驕卻用一個司機來偽裝自己。這本來也沒什麼,因為被他湖裡湖塗哄上車,又湖裡湖塗嫁給他,還湖裡湖塗給他生個兒子的蘇小妍本身就是個湖塗精,根本就沒打算貪圖什麼。
但是,他的任務卻根本就沒給他好好珍惜這個家庭的機會。
「原本我也想過,要是我搖身一變,變成個暴發戶,開個計程車公司,做個中產階級老闆。這樣我也不用一直披著司機的馬甲才能在路上晃悠,裝成一個愛車族說不定會更好一點。這樣,家裡的情況也不至於像以前那樣的誇張,我也能多陪陪你們。」他喃喃的說,然後目光一暗,「但是啊,我搞錯了一件事,你媽媽他和我矛盾,從來都不是經濟上的……」
楚子航的目光與他一樣的暗澹,幼時的家中,除了居住的房屋老舊了一點,其實也並不算差。每次蘇小妍抱怨家裡的開支不夠了,隔天楚天驕就抱著據稱是上面發的獎金回來,剛剛好的能堵住缺口。這樣下去,就算不可能大富大貴,但是也算是美滿。
但是,就像楚天驕說的那樣,讓他們感情破裂的因素,從來都不是經濟上的。
楚子航都忘了有多少個夜晚,蘇小妍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燈下,等著電話里說很快到家,但是遲遲不見蹤影的楚天驕。他自己也漸漸的發現,楚天驕陪伴他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反正在那之後,家裡面就經常會聽到他們的爭吵聲。
「所以離婚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來說,都算是一種解脫吧。她還年輕,你又可愛招人喜歡,想再找一個不是問題。這樣,我也能把精力全部投進任務中去。」楚天驕默默的補充,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然後,我們就一頭栽進了這裡。」楚天驕苦笑了一聲,像是解脫一樣的說,「這樣也挺好,雖然這裡說不上多安全,但是攤牌之後我心裡真是舒服了很多。」
楚子航回過頭,看著已經睡著的蘇小妍和小楚子航。一個空杯子擺在一邊,就算到了這種情況,楚天驕還是沒有忘記讓她睡前喝一杯熱牛奶。
然後,他說:「我也有想過,如果你們能夠坐下來好好的談談,那麼就算最後結局還是那樣,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大概也不會對你那麼的怨恨。」
「怨恨嗎,娶了老婆不管,生了兒子不養,只是怨恨的話,我覺得都還是輕的了。」楚天驕說。
「那個……」一旁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一邊像個小透明一樣的路明非弱弱的舉手,「讓我說兩句可以嗎?」
誰也沒有說話,楚子航和楚天驕一起默默的看著他。
感受到兩個一樣給人重大壓力的目光,他縮了縮頭說:「關於蘇阿姨,我有些事要給你們說,楚媽媽她……」
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蘇小妍,聲音有些低沉的說:「在我們的那邊,蘇阿姨她因為一些原因,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什麼意思?」楚子航問,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寒冷。
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路明非猶豫了說:「我們分析了一下,因為我們的世界中,有誰把師兄你的存在給抹除了。而蘇阿姨拒絕忘記師兄的存在,臆想出自己懷孕了,以為師兄還在她肚子裡,被認為是精神失常,送進了精神病院裡……」
路明非不說話了,因為兩雙熾熱的黃金童在他的面前張開。
楚天驕深呼了一口氣,緩緩的說:「她就是這樣,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但是認定了之後誰都拉不回來。」
楚子航的黃金童暗澹了下來,他無聲的看著楚天驕,能讓這樣的她大哭上好幾天的你又算是什麼?
然後他回過頭,看著遠處正漸漸升起的太陽。
沒有月亮,這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太陽。騎著八足的駿馬,持著流星的長槍,大襖在烈焰中飛舞,面具之上的獨眼燃燒著。散發著猶如太陽一般的光芒,奧丁,還有他麾下的死侍向著這裡挺進。
沒有再從哪個鏡子或是水塘里突然的跳出來,就如他們光明正大的住進了這裡一樣,奧丁也光明正大的率領著他的軍隊,帶著火光和雷電,如同收割者一樣的向著他們踏來。
攻擊:?防禦:?敏捷:?言靈:?
同樣的看到了那個在黑暗中極為高調的身影,路明非卻是被他肩口浮現出來的一組綠色數據吸引了目光,然後他就驚了。
他回頭,對著又出現在身後小魔鬼說,「話說你每次出來之前就不會提醒一下的嗎?」
「下一次需要我提醒你一下『BOSS找上門來了,需不需要魔鬼的服務?』然後再來找你嗎?」路鳴澤白了他一眼。
「這啥玩意兒?解釋一下!」路明非把視線看向奧丁身邊的一個死侍說,「攻擊力六百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路鳴澤回答說,「最強普通人類的攻擊不過一百點而已。」
「這丑傢伙一個能打六個最強人類!」路明非驚了。
「是普通人類,再說,數據只是用來作參考。你一發鍊金子彈下去,這傢伙該撲還是得撲。」路鳴澤嘆了口氣說,「給你這個也不是為了其他的,只是讓你知道那些傢伙你惹不起,讓你提前躲遠點而已。原本還打算給你弄個存檔,讓你先練練的來著,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攻擊:一千五,防禦:一千五,敏捷:兩千,言靈:時間零……這是S級混血種楚天驕的數據,按照路明非的想法,他一個大概能打三個死侍,但是按照路鳴澤的說法,或者說按照實際的來,刀光一閃,不管他對上多少個死侍,那些傢伙該躺還是得躺。
攻擊:一千二,防禦:一千,敏捷:一千,言靈:君焰。這是超A級混血種楚子航的數據,比起楚天驕有很大的不足,敏捷一項幾乎和他老爹差了一倍,這大概和楚天驕的言靈是時間零有關係。但是還是那句話,只要火光一閃,對面該躺還是躺。
然而沒等路明非對比一下其他人,楚子航的數據迅速的發生變化。
紅色的火光閃過,紅色的外置靈基裝甲貼合在他的身上。攻擊@#%¥……靈基再臨二階段啟動,筋力:B,耐久:EX,敏捷:B+,魔力……這是新的數據,然而路明非完全看不懂。
鐵蹄踏破,楚子航帶著火光還有憤怒沖向那個帶來光芒的身影。數據異常和數據未知的兩個身影重重的撞在一起,碰撞出的光芒將整個學院照的雪亮。
體育廳里熱鬧了起來,能頂上的趴在窗前向外張望,頂不上的已經開始撤離。在把這裡選為落腳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奧丁和死侍打上來的準備。事實說明他們的準備是對的,奧丁果然帶著死侍打了過來。
一個窗口前,路明非乾巴巴的問:「靈基在臨二階段啥意思?一堆問號又是啥意思?」
「後面的一個我可以回答你,遊戲裡雙方之間等級差太多是會顯示問號的。至於前面一個嗎……」路鳴澤的聲音停頓了一會,然後直截了當的說,「我只能說,魔鬼的力量也是有局限性的,簡而言之就是我不知道。」
「那你這破玩意不就和沒有一樣嗎?」路明非沒好氣的說。
「不是說了嗎,讓你在知道對手打不過的時候跑路用。」路鳴澤一本正經的回答。
……
戰鬥還在繼續,而且一開始就直接進入開大的過程。
彎弓搭箭,面甲下的楚子航面無表情的瞄準奧丁。強大的魔力在一瞬間就完成了蓄力,只是隔了還不到半天,魔力光炮再現,帶著毀滅魔力的波動炮划過學院的操場。
奧丁連同他身後的死侍被光芒所吞噬,漆黑的夜空被魔力光束點亮,久久之後才恢復原樣。死侍們的屍體在光芒之中化作灰盡,而奧丁和之前的一樣沒了蹤跡。
楚子航回首,手中變回原樣的方天畫戟突然的向著某個方向揮下。
火焰和雷光乍現,不知在什麼時候隱去身形的奧丁現身。金色的獨眼死死地盯住他,鎖定這個兩次三番擾亂神罰的褻瀆者。
「你好像很生氣?」楚子航抬起金色的複眼,無比平靜的與他對視。
「不過該生氣的是我吧?」他輕聲的說,「你在之前奪走了一個妻子的丈夫,然後又在不久之前,奪走了她的兒子……」
外置靈基裝甲上亮起金色的條紋,閉合的裝甲縫隙打開,金色的光芒蓋住了奧丁身上的火焰與雷光。不斷匯集的魔力光芒,讓奧丁坐下的八足駿馬發出極其不安的嘶吼聲。
元素暴亂,奧丁再一次的舉起了枯枝長槍。但是已經晚了,在他反應過來之時,對面的變化就已經結束了。
四足消失,雙足穩穩的站立在大地之上。全身紅色的裝甲之上點綴著金色的條紋,兩條翎羽隨風而動。
楚子航,靈基再臨三階段,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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