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立馬也跟著轉了話頭。
「夫人說的是。府里這麼些個人口，都要吃要喝的，尤其是才辦了老太爺的大事，夫人管家，實實的不容易呢！」
「不過，夫人，聽說，老太太對大廚房的份例不大滿意，今兒可是吩咐了，明兒就要去街上買外食回來吃呢！」
老太太那樣懦弱又摳門的，居然會讓人去外頭買外食？
要是傳出去了，這不是給府里丟人麼？
尤其是管家的是夫人，這可不是越發的給夫人抹黑啊！
紀氏聽著就是一怔。
「老太太明兒個要吃外食？」
府里的老太太，在自家府里吃得不好，還得自掏腰包在外頭買回來。
這要是傳出去，她這當家夫人的老臉往哪擱？
「是呢，我是聽那院裡的張婆子說的。」
紀氏的臉上神色變幻。
「好呀！我還當她不聽那些人的挑撥，是個省事的呢，卻沒想到，這哪裡省事，這是故意做給我瞧的呢！」
陸家的想了想，勸了句。
「夫人，其實這事也好辦，悄悄地給老太太提高一些份例就好。」
紀氏漲紅著臉，呼地起身。
「憑什麼？她一個後娘，也沒給老太爺生個兒子，就生了個賠錢貨！」
「老太爺在的時候，就是怕她插手咱們老爺的事，因此給她定了那般高的份例，就是用來堵她的嘴的。可如今老太爺都沒了，憑什麼我精打細算，這裡省那裡摳，還當滿府里的惡人，她倒好，萬事不管，就知道享福了。」
紀氏起了身，就撩開帘子，出了房門，又出了院子，直奔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陸家的一看不好，趕緊叫了兩個丫環婆子跟了上去。
紀氏走到老太太院子前的時候，發現院門緊閉。
她憋著氣一路走過來，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不少。
便讓人去叫門。
然而要等了好半天，才有個婆子姍姍來遲。
「夫人，老太太如今正按著名冊，點下人的名哩！說是用不了這麼多的人，要放出去幾個！」
紀氏愣住了。
原先老太太院裡一共有十九個伺候的下人。
老太太這一病，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這些下人的心思就浮動起來。
有好幾個有能耐的，已經想辦法調去了別處了。
紀氏這兒的陸家的，就有人求到她這裡，因此紀氏也聽說過一些。
原本她也以為老太太就要不好了呢。
心說辦喪事這又得出上一筆，雖說可以遠不及公爹的喪事風光吧，但也得糊弄個面上光不是？府里又得破費了。
不過想想索性一道守了喪，倒也是省事。
反正她的兒女年歲還小，遠不到議親的時候，倒是府里那些個庶弟庶妹……
紀氏想到這兒，不由得冷笑一聲。
都是些只會吃喝花銷不中生產的米蟲！
她巴不得他們嫁娶都難，少來煩她才好。
誰能想得到，這老太太，她一口氣又泛過來了呢！
泛過就泛過來吧，似乎還有些不大一樣了！
這怎麼說要裁人就裁人了呢？
紀氏想到她在老太太院裡安插的兩個眼線，心就有些提了起來。
「走，去看看！」
庭院裡，一共十三個人，站成了兩排。
蘇大姨背著手，從這兩排人面前走過。
心裡嘿嘿直樂。
她，蘇翠麗，打小連個小組長都沒當過，幹了兩年收費，後頭又在庫房當出納，一輩子都沒管過人。
這老了老了，還管上這麼多的人了。
焦嬤嬤就站在第一排的頭一個。
焦嬤嬤是原身從娘家帶來的兩個陪嫁丫環之一。
當時也不是沒有陪嫁過來的老嬤嬤，只是這麼多了，原身都成老太太了，那兩個老嬤嬤自然也是壽終正寢了。
後頭的這些下人，有原身買回來的，也有陪房生的家生子。
蘇大姨收回手來，看著手上的這份名單。
之前她就讓焦嬤嬤寫出一份裁人的名單來。
焦嬤嬤寫得倒是挺快。
蘇大姨一目十行看完了名單，又看向下人們，微微一笑。
眾人被老太太這麼一看，心跳登時加速。
雖然老太太快不行的時候，她們中的好多人確實是想另尋個地方來著，但她們現在都沒走，可不就是因為走不了麼？
如今要是被老太太給裁出了院子，沒了當差的月錢，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因此好些人都吶吶地低下頭去，不敢跟老太太對視。
「碧荷？碧荷呢？」
原主身邊有焦嬤嬤這樣一位得力的老嬤嬤，又有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頭。
這兩個大丫頭，一個叫碧荷，一個叫素梅。
如今叫素梅的還站在焦嬤嬤身邊，今日她早晨起來還來為她梳了頭，而碧荷卻是不見了蹤影。
焦嬤嬤忙道，「老太太，碧荷前兒請假，說是她娘跌了腿，她回去照料幾日哩。」
碧荷的親娘楊嬤嬤，跟焦嬤嬤一樣，都是原主身邊的陪嫁大丫頭。
楊嬤嬤到了年紀，就跟府里的一個小管事成了親，原本成親後也是能在老太太院裡做事的，不過楊嬤嬤這人倒是個好生養的，一口氣就生了五個兒女。
這懷孩子生孩子再加上要管孩子，有五個兒女，哪裡還能騰出空來做事呢？
因此楊嬤嬤就踏實在家裡待著了。
楊嬤嬤的三女兒就是碧荷。
碧荷十二歲的時候，楊嬤嬤進府來求老太太，讓碧荷到老太太院裡來做事，老太太念著舊日主僕情，便應了。
碧荷倒是也爭氣，做事麻利嘴又甜，沒兩年就被老太太提拔成了大丫環，拿著一等月例。
蘇大姨從原主的記憶里一回想，就想到了幾個畫面。
眉頭就是微微一皺。
「嗯，是個孝順的，既然這樣，就把碧荷填到裁人的名單里吧。」
「她娘家裡的孩子多，碧荷的哥哥娶了妻又生了小侄子，家裡一堆的活兒，就讓碧荷在家裡安心幹活吧！」
眾下人的臉色不由得都變了。
不是，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碧荷從前多得老太太看重呀！
怎麼說裁就裁了！
而且看老太太這架勢，連碧荷都要裁，那她們，豈不是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