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慨著人生,暗暗文青著。
但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
不對勁,九分有十分的不對勁……這條路怎麼這麼眼熟啊?!
我暗暗數著街道,熟悉的咖啡店,熟悉的花店,熟悉的超市,熟悉的已經壞了好久一閃一滅的路燈……
這不是去楚淇他家的路線嗎。
我把疑惑壓在心裡,默默祈禱老天爺算我求你了,千萬別這麼巧。
然後拐進了楚淇家所在的小區。
我:「……」
「怎麼了,憐憐?」喻青看出來我的不對勁,捏了捏我的手。
「世界真小,哈哈。」我乾笑了兩聲。
喻青愣了一下,然後試探著問:「楚淇也住在這?」
「嗯,最裡面那棟。」我面無表情。
「我考完才搬到的這裡。」
喻青扭頭看了看我,然後忽然笑著對我吐了吐舌頭:「早知道不搬這裡了。」
我從沒見過她這麼俏皮的一面,也跟著笑了出來。
「對了憐憐。」
喻青拉著我慢慢向前走,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你和楚淇是怎麼認識的?」
「開學的第一眼我就一見鍾情了。」
我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答:「後來我試著給他送早餐,他就跟沒看到一樣無視,我也沒放棄,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堅持下來了。」
「這樣啊,然後呢?」喻青做傾聽狀。
「後來他有一次發燒,當時下午還正好是體育課,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下我和他,我看他就可憐巴巴趴在那裡。」
我聳了聳肩:「我心想老天保佑,我的機會終於來了,就接了杯熱水從包里翻出藥餵他吃了,他在那之後就開始和我說話了。」
「這樣啊……」
喻青嘆了口氣:「那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我指下午之前。」
「我自己天天黏著他,對他有求必應的,他慢慢也就覺得這都是應該的唄。」
我有些失笑:「他甚至都不怕我哪天不繼續舔他,因為他即使說兩句重的,我當時都會自己消化然後第二天依舊當做什麼沒發生,繼續給他當舔狗標兵。」
「真是……」喻青今晚沉默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要多得多。
「現在想通了也不算太晚嘛。」
我偷偷看了眼喻青,裝作笑呵呵的樣子:「以前總暗自傷神睡不著的是我,今晚可能換他要睡不著了。」
一個愛了你三年,忍受你所有不良情緒都無怨無悔,有求必應的人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你無比冷漠,任誰都不能無視這種落差感吧。
我都害怕楚淇懷疑我這是被鬼上身,要找人給我驅魂了。
「那憐憐,接下來呢?」喻青也扭頭看我,她的眸清澈而溫和,在月光下像是璀璨的寶玉。
「你還會繼續愛他嗎,無論他接下來是道歉還是軟磨硬泡還是……」喻青和我對視,我總感覺喻青這是在隱晦的試探著我的戀愛腦到底還有沒有救。
「當然不會了。」
我愣了一下,確實沒有想過對方會突然有此一問。
我有句話憋在心裡沒說,我可能短期內也根本無法再提起名為愛的情緒了。
如此愛了一個人三年,我感覺它消耗的遠遠超出了正常暗戀一個人應該付出的精力。
我甚至感覺這一段暗戀已經透支了我未來不知道多少年應該會在某一刻產生的心動,導致我那時只會感覺疲憊而後心如止水的離開。
而且。
我想了一下晚上在網吧楚淇身邊坐著的陳芸,他看起來也不像缺了我就會在大雪紛飛的電話亭啪的一跪,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樣子……
當然也更不像會邊追我的車邊喊憐子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的樣子……
說來也可笑,我一直自詡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我視為己有的東西別人不經我允許碰一下我都會不舒服好久。
同理,我喜歡的東西經過別人染指我對其的喜歡就要瞬間大打折扣。
但楚淇……說句不好聽的,他可以說是個花花花花花心大蘿蔔。
甚至我腦海里不自覺就浮現出了讓我以前最痛苦的某個畫面,但剛剛出現的瞬間就被我猛地搖了搖頭驅散了。
瑪德。
以前的我真是腦子有坑。
我被停住腳步的喻青一帶,回過了神後正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剛才心不在焉的走了好久。」
喻青似笑非笑的掃了我一眼:「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嘴上說了不愛,然後深夜偷偷爬起來哭的樣子。」
我:「……」
「三年怎麼可能說不在乎就不在乎。」我撅了撅嘴:「他但凡這三年對我好一點,現在如果哭著來求我,我說不定會猶豫一下。」
「猶豫一下什麼?」喻青收斂了笑容。
「當然是猶豫怎麼更委婉的拒絕。」
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然猶豫什麼?
喻青收斂的笑容瞬間恢復了過來。
「這裡往上數五層樓,就是我家啦。」
喻青笑眯眯的和我十指相扣,我總感覺她似乎離我更近了些:「憐憐要和我上去看看嗎?」
「不了不了。」我下意識回應,有些不自覺的垂下了頭。
我哪裡還能空出心思來想怎麼回答啊,我心思全在十指相扣的手上了——喻青並不是扣上就老老實實不動了,她似乎還在摩挲著,不知道在感受什麼……
「憐憐,你手好軟。」
喻青不只感受,她還笑眯眯的評價:「怎麼摸都摸不夠。」
我沉默了,面無表情的看著喻青。
喻青應該慶幸自己生了如此偉大的一張臉,即使說著油膩的話仍舊讓人提不起反感的情緒……
不過女孩子之間,這樣稍微親密些應該也很正常吧?
嗯,稍微親密……大概。
我心裡也有著詫異,喻青在我印象里從沒有現在這樣如此和人親密過,即使是和朋友依舊只是並肩而行,很少會有這種類似牽手的動作。
更別提網吧里的那個懷抱,我有些奇怪,但是由於想不通原因,也就被我暫時埋在了心底。
「那青姐是不是要回家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從喻青的衣兜里抽出的一瞬間,夏日的習習夜風仍讓我感覺到了一陣寒冷。
「我本來準備是送憐憐回家的。」
喻青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我的手,有些無奈的笑,眼裡帶著捉摸不透的複雜情緒。
「下次。」
她又補充道:「下次我送憐憐回家。」
我笑著回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