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的目光聚焦完畢，身後的推門聲就打斷了我的思緒。
喻青向我伸出手，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僵在原地，看起來像是在做不倫不類的太空步。
喻青仿佛沒有看到我抗拒的舉動，只是抬手放到了我頭頂上的半空中，她透過綿密的雨絲與閃亮的霓虹燈對我微笑。
她笑著問我:「這樣會好一些嗎。」
我裹了下外套，想了想後還是決定說實話:「……你覺得有什麼區別嗎？」
喻青:「……」
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試探道:「難道這樣不會讓你感覺到有人在為你遮風擋雨，比之前更有安全感嗎？」
我嫌棄的轉頭就走。
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神經。
向馬路走了幾步後，停在道邊的計程車看到有人接近後鳴了兩下笛，似是邀請。
我回頭看向身後的人，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微微彎腰，無聲的替身下的女孩遮住從夜空中斜斜落下的雨絲，似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抬起頭來，對我眨了眨眼。
我沒說話，伸手拉開了后座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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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到xx小區。」
我正從包里拿出紙巾，替喻春擦拭她臉頰和額頭上的點點雨水時，副駕駛上喻青的聲音就輕飄飄的落到了后座。
我的動作微微一頓，想了一下後還是開口:「不用，先送你吧。」
見喻青沒說話，像是壓根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一樣，我又補充道:「先送妹妹回去，回去帶妹妹洗個澡。」
喻青這才有些意動，微微皺起眉頭露出思索的模樣後，輕聲道:「那就先送妹妹，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我下意識的拒絕:「我又不是小孩，你照顧好妹妹就行。」
「師傅，先不去那裡，先去……」
我報完喻青家的地址後，司機師傅踩了一腳剎車，而後又扭頭看向喻青:「你們先確定好去哪再告訴我。」
喻青正以單手托腮的姿勢看向前方，聞言笑嘻嘻的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那就聽她的。」
再次報了一遍地址後後，我的視線卻不由自主飄到了喻青的肩頭上，而後視線一觸即回。
而後，我立刻側頭看向窗外，當做沒注意到餘光里那個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能肯定，她注意到了我剛才的視線，也瞬間反應過來了我的言外之意。
所以她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眼裡混著不加以掩飾的欣喜和愉悅。
但她沒有拆穿這一切，讓我憋在心裡的一堆話都無力可用，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泄勁。
雨刮器起起落落間打碎車窗上蜿蜒曲折的水痕，朦朧的水霧轉瞬間就被擦拭的不見蹤影，我透過清晰的窗望了一眼車外依稀的燈光，耳邊充斥著車子撕碎雨幕時的嗡鳴。
一路無話。
「憐憐姐姐，我走啦。」
隨著計程車漸漸停在那個我無比熟悉的樓前，喻春依依不捨的湊到了我身邊，伸出兩隻涼絲絲的小手環住了我的脖頸。
正出神的我冷的渾身一抖，差點以為什麼厲鬼索我命來了。
但喻春轉瞬間就鬆開了手，徒留我頸間殘留的一點冰涼氣息。
我撫了撫喻春的頭:「乖，如果你想的話，姐姐過幾天繼續帶你出來玩。」
喻春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有些疑惑的問我:「姐姐，幾天是哪一天？」
我微微一怔，轉瞬間笑道:「都可以，小春想出去的時候，提前給我發消息就可以。」
「好哦。」
喻春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而後用手撐著后座坐墊，像只小貓一樣手腳並用的再次湊到了我身邊，探頭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憐憐姐姐，我走啦——」
當我從愣神中清醒過來時，喻春和喻青已經站到了車外，和我隔著一層落下一般的的車窗對視和揮手。
喻青反常的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喻春拉到了懷裡替她遮擋住風雨，然後笑著對我點了點頭。
我的心頭驀然一動。
「等下。」
在她們即將轉身時，我下意識的出口喊了一聲，而後乾脆利落的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外套入手是一種奇怪的溫熱，類似於一件潮濕的衣服在調入了水中後，又被體溫漸漸蒸發和捂干時的奇怪感覺。
總之……
「回去洗一下吧。」
我一邊拉開車門把外套遞給喻青，一邊語氣無比自然的說了一句。
喻青卻似乎是誤會了什麼，接過外套之後還有意無意的聞了一下，然後又抬起自己的胳膊聞了一下……
我面無表情的用看傻x的目光看她。
喻青這才反應過來，然後輕輕把外套披到了妹妹的身上。
妹妹伸出小手拽了幾下外套，笑著對我露出了一口白牙:「憐憐姐姐身上好香！」
我眨了眨眼，久違的有些窘迫。
香？
是我在網上因為價格直接囤了一箱的那個洗髮水香？還是我在超市買的十多塊錢一大袋洗衣粉香？
「注意安全。」
喻青打斷了我的思緒，笑著和我擺了擺手後，帶著妹妹走進了昏暗的樓宇間。
我目送她們的背影一點點融入黑暗中後，才緩聲道:「走吧師傅，去xx小區。」
隨著車輛的緩緩啟動，無人說話的車內，氣氛也就顯得有些沉悶和壓抑。
而坐在窗邊的我，則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默默注視著窗外的風景，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人。
就在這時，趁著沒有人注意到我的間隙……我猛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並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了幾下。
然而，除了一股淡淡的雨後泥土氣息以及一點點衣服潮濕後散發出來的味道外，我壓根兒就沒有聞到喻春之前所說的那種香味。
想了想後，我又捋過自己耳旁的髮絲，抬頭看了一眼全神貫注開車的師傅後，捏著髮絲抬到了自己的鼻間聞了聞。
別說，確實有一股淡淡的洗髮水味……
我一邊捏著自己的頭髮出神，一邊在心裡暗暗想:洗髮水是在哪個店鋪買的來著？
——也不知道漲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