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時間應當需要制約
炭黑色的夜幕下觥籌交錯，龐大的、瘦小的、健壯的、纖細的身影在螢光燈下交織，嗡嗡亂叫的蚊蟲在觸及透明的魔法陣罩時，嗤地一聲化作青煙消散。
「假小子」蒂瑪利亞依舊是那套西大陸式穿著打扮，耀金色的短髮細碎得像是參差不齊、破破爛爛的紙張，手腕上套著黃金雙翼的護甲，一件赤色與黑色相間的燈籠褲下是一雙褐色拖鞋。
她穿過熱鬧喧譁的、擁擠的宴會桌，路過巨龍、精靈與妖精之間，沒看到萊爾先生，反倒是聽到了一番引人注意的對話。
「你的魔法竟然還能這樣，真神奇。」
「不過是『時間魔法』的普通操作罷了，平平無奇。」
對話的雙方都是年輕女性，一方語氣中透露著驚訝與敬佩，另一方則是謙遜與穩重，本來也沒什麼，不過她們談論的話題竟然是關於「時間魔法」的，那麼蒂瑪利亞就不能無動於衷了。
即便在萊爾先生那裡吃了癟，可是她依舊認為自己擁有足以自傲的魔法，至少面對同齡人應當是所向披靡的。
蒂瑪利亞悄悄地如同小貓般靠近，然後就看到一張擺滿佳肴的長桌旁邊，坐著兩位靚麗青春的少女，大約也就比她大那麼幾歲。
深黑如瀑的長髮上扎著白頭巾的少女，正在向另一位束著雪白馬尾的、雙手叉腰的少女演示著自己的魔法。
她們就是本次通過S級考核的前二名，烏魯蒂亞與米拉傑。
烏魯蒂亞舉起手中的透明玻璃杯，裡面是幾塊碎裂的、冒著寒氣的冰塊，她像是變魔術一般用手輕輕拂過沾滿水珠的杯壁，那些冰塊就融化成了冰水，再將手抽身回來時，冰水又凝結成了冰塊。
米拉傑瞪大著雙眸，然後鼓起掌來。
蒂瑪利亞心中也震驚不已，她還是首次在族人以外的魔導士那兒看到時間系魔法，而且還是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女，頓時有一種時間系魔法也並不是那麼獨一無二的挫敗感。
唉。她無聲地默默嘆息。
烏魯蒂亞將玻璃杯放回到長桌上，眨了眨眼眸，對身後之人所思所想渾然未覺，繼續與小自己幾歲的米拉傑攀談起來。
「這就是我從艾琳女士那裡學來的『時間之弧』，能將大部分物質的時間推向未來，或者倒退到過去。不過，因為涉及『時間』的權柄，我在萊爾先生的建議下，設置了『制約』。」
「是什麼『制約』？」
「那便是『時間之弧』對除植物以外的生物無效。」
蒂瑪利亞默默頷首，她有些理解萊爾先生之前和她說過的那一番話了，眼前的少女已經早她一步，完成了「制約」。
她也並不是對此毫無憂慮，畢竟眾多族人的命運，包括那位先祖黛安娜，都因為「時間」而遭到反噬。
也許，「制約」真的是必要的。
米拉傑似乎覺得扎著馬尾頗為不便，就伸手將紅色蝴蝶結扯了下來，白髮像是雪崩一般落到纖細的背脊上。
「其實狂華女士與塞拉女士，也建議我對涉及『邪惡與虛無』的『惡魔接收』做出『制約』，只是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完成。」
「你打算拿什麼來當『制約』？」
「我打算用我的情緒。老師們說我太過莽撞，總是把納茲、伽吉魯、格雷他們打哭，這樣不好。我就想，如果我強行壓制自己的情緒，變成一個乖乖女，並以此為『制約』，也就是一舉兩得了。」
「哈，真難想像你乖巧文靜下來的樣子。」
「是吧……欸，伱是誰，找我們有事嗎？」
米拉傑望見了餐桌旁鬼鬼祟祟的蒂瑪利亞，蒂瑪利亞與自己的妹妹年紀相差無幾，米拉傑頓時像是看到麗莎娜一樣，朝她招了招手。
蒂瑪利亞遲疑猶豫片刻，還是緩步挪動過去。
「你坐啊。」
米拉傑輕輕拍了拍身旁的空座位，面帶親切的笑容。
蒂瑪利亞今日是從第二個人嘴裡聽到這句話，不由地產生了應激反應，渾身一顫，想起了那一雙眼睛與笑臉，就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好乖巧的孩子。」
米拉傑自來熟地抓起蒂瑪利亞的雙手，放在掌心細細摩挲，如此評價著。
她是不知道蒂瑪利亞與萊爾剛見面時的趾高氣揚，如今卻成了鵪鶉模樣。
烏魯蒂亞雖有幾分戒備，但是一想到龍之秘境恐怕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怎麼也不可能混入兇惡之徒，也就舒緩了眉頭。
「我們是烏魯蒂亞與米拉傑，是這次來參加考核的考生，你是誰？」
「我……」
蒂瑪利亞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就插進來一句話。
「她是蒂瑪利亞，從西大陸乘船而來，到這兒做客，是我們好友的後代。」
三位少女一愣，轉身看去，就望見一對如壁玉般契合的男女站在不遠處，銀白與緋紅相襯，正是萊爾與艾琳。
剛剛說話的，就是萊爾。
「萊爾先生，艾琳女士。」
烏魯蒂亞與米拉傑連忙起身致意。
蒂瑪利亞稍慢一步，也學著她們的模樣，微微彎腰。
烏魯蒂亞與米拉傑，或多或少都承受過萊爾、艾琳的恩惠，對他們自然滿是敬畏之意，不敢怠慢。
蒂瑪利亞見識過萊爾如何輕易破解自己的底牌，也不敢肆意妄為。
萊爾微笑著指了指蒂瑪利亞，又指了指烏魯蒂亞。
「你們都是時間系魔導士，我想你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可談的。」
如果說烏魯蒂亞的「時間之弧」是時間的「快進」或「後退」，那麼蒂瑪利亞的「時間魔法」就是時間的「暫停」，的確是同一大類型的魔導士。
烏魯蒂亞錯愕地望向蒂瑪利亞，沒想到偶然碰見的少女，竟然有與她相似的魔法。
太巧合了。
「夜還很漫長，你們就先聊聊吧，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萊爾與艾琳徐徐離開，留下空間給這群仍舊稚嫩的少女。
艾琳扶了扶緋紅髮辮上毛絨絨的雪白魔法帽，萊爾總是奇怪地稱呼它為「月公主之帽」，她問起「月公主」是誰，他說那是他家鄉神話故事中的半神。
她總覺得不是，因為萊爾總是帶著不明所以的壞笑，她太了解他了，一定有什麼她不懂的……用他的話來說，「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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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