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車影逐漸消失在雨幕，姜莞眼底再無半分淚意，心卻無可忽視地空落了塊。
如邵廷這樣的人，能為了她這個「不守本分」的秘書親自找到紀行璟的住處來，無疑已經是做到了極限。
剛才短短的對話間男人又無形中遞來多少台階，姜莞更是心知肚明。
要是她想，當然可以將所有所謂的「苦衷」和盤托出，或許邵廷輕而易舉便能為她解決一切。
但也僅僅只是或許。
無論是她還是邵廷，亦或是紀行璟，甚至謝時謙，都終歸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
孟家看似遠不如這些真正站在權貴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但孟姝宜的背後是能輕而易舉為她合理化所有不符常規之處的世界劇情和主角光環。
0366很早之前便提醒過她，積累喜愛值是剝奪孟姝宜主角光環的唯一途徑。
姜莞當然能聽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她沒有捷徑可走。
現在主角光環還存有大半，姜莞不敢也不願去賭。
她沒辦法真真正正將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而既然要繼續獲取喜愛值，她當然也就不能再和邵廷糾纏不休。
就像男人所說的那樣，該到此為止了。
像是印證著什麼似的，身後腳步聲愈來愈近，直至傳來道喜怒難辨的嗓音。
「才給他當了多久的秘書？就這麼捨不得？」
他的語氣其實一如既往地低而慢，慵懶的腔調甚至與哄人無異，姜莞卻敏銳地從這簡短的話語裡聽出些許讓人心弦緊顫的不悅來。
她低頭撫平被雨水沾濕的裙擺，沉默半晌之後，卻並沒有否認。
「確實有點捨不得。」
頓了頓，她又道：「邵氏終歸是我來京市後的第一個容身之所，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毫無感情。」
話音落下時身後男人卻陡然逼近，勾住她的腰便將她困進懷裡。
熟悉而灼熱的氣息從身後包裹而來時，邵廷不久前才親自遞到她手裡的傘也應聲落地。
這姿勢太過親密迫人，男人碾著她的耳垂吮咬廝磨時，姜莞完全是本能般地顫縮了下，腦中不斷閃現出那些不合時宜又叫人面紅耳熱的畫面。
紀行璟給她帶來的愉悅感至少短時間內儼然已經刻入骨髓，以至於有些身體上的本能反應根本不受控制。
雙腿直發軟時，姜莞掙扎著便要躲開。
紀行璟卻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讓她如願，不僅沒有鬆了力道，反而更加嚴絲合縫地將她摟得更緊。
他低頭埋進她頸窩，在姜莞看不見地角度眸光晦深而冰冷，低聲問：「你究竟是對邵氏有了感情，還是對邵廷有了感情？」
正是因為知曉姜莞對邵廷只有利用，她遲早有天會主動尋機離開邵廷，所以紀行璟才眼看著她留在邵氏做這個所謂的小秘書這麼久而無動於衷，更從未將邵廷看作是所謂的情敵。
姜莞同江敘、謝珩、甚至沈晏等人之間的牽扯紀行璟都心知肚明。
他清楚她不會動心，所以任由她和這些人牽扯不斷。
不過都是些表面的糾葛而已，等她真正需要他時，自然會像今天這樣回頭找他。
紀行璟倒不是樂意做收拾爛攤子的人。
說得難聽點，他就是從未將其他人看在眼裡，甚至懶得去切斷這些對他根本構不成半分威脅的關聯，更深知干涉過多恐怕反而惹姜莞生厭，最終適得其反。
然而現在看來，也就在他渾然未覺時，有些事情似乎脫離了掌控。
姜莞雖然早知紀行璟輕而易舉就能將她的心思看個透徹，此刻也仍舊蜷緊了指尖，低聲啟唇：「邵廷救過我兩次，我要說沒有半點感情，才是白眼狼吧？」
誰料話音落下，耳邊卻傳來男人似有若無的低笑。
「你不就是小白眼狼？」
姜莞眼睫一顫，抿緊嘴唇，又是掙紮起來。
「既然紀董都覺得我是白眼狼了，還把我抱這麼緊，就不怕以後自討苦吃？」
紀行璟卻忽而鬆了束縛，單手箍著她的腰將她轉過來，拇指和食指捏著她的下巴，慢慢抬高她臉，注視她須臾，才將她按入懷中。
「我能有什麼自討苦吃？」
「得不到你嗎？」
「所以你也知道我想要什麼，對吧？」
「寶貝，你有時候是真有恃無恐。」
姜莞聽得心跳頓緩，失語時男人滾燙的指腹卻游移到她腰間，輕拍了拍。
「走吧，送你回家。」
「床上折騰了那麼久，你該好好休息了。」
姜莞頓時面紅耳赤，抬手就要捂住他的嘴。
「你不許說……」
「不想我說就乖一點，上車。」
＊
雖然紀行璟總是頂著副絕好的皮囊說些混不吝的話語，但姜莞心頭那些不明朗的情緒卻在不知不覺中消弭了大半。
到家時雨仍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黑壓壓的雲層也已經徹底覆蓋下來，天色和往常的傍晚已經沒什麼兩樣。
姜莞本想讓紀行璟把傘給她自己回家，誰料男人卻徑直下了車，牽起她的手關上車門就摟著她走進小區。
這時候姜莞倒也沒糾結什麼，走到樓下進了便要同紀行璟道別。
只是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被男人圈進懷裡低頭吻住唇。
這個吻輾轉而緩慢，卻格外折磨人，柔軟的舌尖被攪得激烈時姜莞整個人都軟倒在他懷裡。
儘管此時周遭空無一人，姜莞也仍舊羞恥得厲害，推搡間竟反而輕而易舉被紀行璟摟著腰帶進電梯裡。
這男人半開了葷之後更加混蛋，咬著她的耳垂低語：「不想被人看到就按電梯，送你到家門口我就走。」
姜莞惱怒之下只能按下電梯，扭頭就一口咬在他薄白的鎖骨上。
紀行璟嘶地一聲，呼吸反而愈發不平穩，托起她的腿根抱起便吻得更深。
嘖嘖吸吮聲在逼仄的空間裡愈顯激烈，以至於電梯門緩緩敞開時，兩人都沒瞥見那倚靠在門邊臉色驟白轉瞬間眸如寒冰的頎長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