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
顧徽庭率領手下眾位將士,從荊州出發,直向京城而來。
皇上乍然得知這個消息,坐在龍椅上手心冒汗,命令吳老將軍速速領兵禦敵。
吳老將軍年事已高,上次被人舉薦本就不可取,但此時皇上已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即便知道他歲數不小,也只能讓他領軍出城。
吳氏此時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得知這個消息後連夜回了娘家,在書房裡同父親商議。
「爹爹,這次的事情完全是聖上沒有考慮清楚,您如今年事已高,怎能帶兵出城?靖遠侯有多厲害你是知道的……」
吳氏著急的話甚至還沒說完,就被吳老將軍不客氣打斷:「夠了。」
「老夫怎麼不知道靖遠侯領兵有多厲害,可皇上如今的命令,難道還能抗旨?」
吳氏嚴肅道:「爹,誰說我們不能抗旨?」
話音落下。
吳老將軍眉目一皺,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吳老夫人則是嚇了一跳,連忙去把一邊的門窗關了,確認沒有人看見才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瘋了?若是有人在府上監聽怎麼辦?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行事還如此不穩重?」
「娘,你還以為是之前,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下呀,如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皇上恐怕將所有的人力調去勘察前線還說不一定,怎會監視將軍府。」
吳氏繼續說道:「女兒曾和晏菡有幾分交情,只要我們不執行皇上的吩咐,以後……」
以後這天下都不知道是誰的了。
吳老將軍在軍中德高望重,若是沒有任何污點的話,即便是新皇登基也不能對他做什麼。
但要是他依照皇上的吩咐出兵殺敵,要真是傷到了靖遠侯的心腹,之後建立新朝,那他的位置就尷尬了。
更關鍵的是父親已經年歲不小,已經不能和年輕的時候相比了。
吳老將軍心神不寧,「此事你先不要亂說,陛下正是喜怒無常的時候,別看他現在器重將軍府,若真是從旁人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恐怕將軍府上下都逃脫不了干係。」
吳氏點頭,「父親放心,我是那麼不知道輕重的人麼?這事兒我當然只會跟您說。」
聞言,吳老將軍看了女兒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中傳遞出來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像是內心知道輕重的人麼?
若是知道輕重,方才就不會在沒有確認外面是否有可疑人物的情況下,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此事他沒有心情爭辯這些,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考慮,斟酌。
他需要思考的東西,甚至比吳氏還要多。吳氏僅僅是擔憂他的身體安危,他還要擔憂麾下的部將以及兒女。
擔憂他們會不會因為這次事情受到任何影響。
若是實在沒有解決辦法,他也只能咬著牙領兵。
就算出了什麼意外,按照女兒和晏菡的交情,應當也能保住後人的性命……
此時他要做的就是穩住皇上,莫要讓皇上發怒遷怒到他的家人。
吳氏最後也沒得到父親的確定承諾,回去的路上,她端坐在馬車中,難免心神不寧。
右相還在宮中議事,所以馬車裡就只是坐著她,連個能安慰搭話的人都沒有。
吳氏平常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但在這樣的影響下,也難免有些沉默。
正端坐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馬車緊接著停住了。
「前面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見了有聲音?」吳氏撩起帘子。
貼身侍女道:「夫人,前面是忠義伯府,有一群官兵在忠義伯府門口。」
忠義伯府,晏菡的府邸。
吳氏一聽事關姐妹,連忙道:「將馬車趕過去,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侍女點頭:「是。」
馬車很快到了忠義伯府。
到了之後才發現,忠義伯府外的確圍著很多人,這些官兵手裡拿著武器,鐵甲森森,仿佛府邸上住著多麼十惡不赦的壞人,要這麼多人才能抓住。
鬧出的動靜不小。
周圍的百姓都出來看熱鬧了。
「都散開!」為首的人似乎不想讓這麼多人圍觀,主動出列驅趕。
有些人不願意走,他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銀槍森寒,若是有認識的人在這跟前定能認識,這是皇上面前的三大高手之一寒江,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銀槍穩坐地位。
此人一看就是個瘟神,平常人誰願意得罪瘟神?只得退後好幾步,讓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寒江鋼槍看熱鬧的百姓們驅趕開,又見一輛馬車緩緩靠近,他不耐煩地說道:
「都說了,朝廷辦案,閒雜人等滾開,否則莫怪我手中的銀槍無情!怎麼還上趕著過來,是想找死嗎?」
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的銀槍立直。
只可惜還沒有出槍,便看見了馬車坐著之人的容貌。
吳氏撩開帘子道:「我不過是聽見這兒有動靜,想過來看看,寒江大人今日好大的火氣,怎麼,便是看都不能看了?」
朝中如今無人可用,唯一能領兵出征與顧徽庭抗衡的便是吳老將軍。
吳老將軍僅有一兒一女,對這對兒女都寵愛得很,吳氏自然不是寒江如今開罪得起的。
他抱拳道:「原來是吳夫人,屬下方才生怕耽誤辦事,言語間對夫人衝撞了些,還望夫人勿怪。」
態度看起來倒也恭敬。
別看他現在神奇得很,一切都是皇上賜予的榮華,若是得罪了吳老將軍,皇上將這一切都收回去,他也只是一個平民。
「無事,你們在這是幹什麼?」吳氏不想和他計較。
總歸也就是一句話,又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他們在這裡幹什麼。
吳氏知道現在晏菡身份敏感,所以不免擔心一些。
寒江道:「皇上下令要將嘉德縣主押入宮中,我等在府外敲了許久的門都沒人來應,正打算破門而入。」
據說這位縣主前些日子疑似感染了瘟疫,但這麼久過去了,皇上也拿不準到底如何了。
便讓寒江來看看。